26、有你_我给男主当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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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有你

  晋王府里,蒋明薇倚在罗汉床上,听完丫鬟的禀报,气恼地将手里的茶盏磕在扶几上。

  “忙,又是忙。有时间去给太后请安,甚至都有时间去隔壁送东西,反正就是没时间回家。”

  蒋太太听到这话皱眉,她嗔怪地看了蒋明薇一眼,微微抬高了眉梢去看周围侍奉的丫鬟。众丫鬟会意,束着手,齐齐退下。

  等人退出去后,蒋太太才叹了口气,对蒋明薇说:“明薇,夫字天出头,对着这么多人呢,你怎么能这样说晋王?”

  “娘,难道我说的有错吗?”蒋明薇看起来也是委屈极了,紧紧捏着帕子,对着蒋太太不住抱怨,“大婚那天,他盖头都没掀,听到消息就跟着慕明棠一起出去了。之后他一整夜都没回来,听说在岐阳王府待到很晚,之后又入宫去见皇上。我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知道大婚那天事发突然,他没有办法,必须去看管那个疯子。他若只是疏忽我一天两天,我都能理解他。可是他这是只疏忽一两天吗?成婚到现在都七天了,娘你问问王府的下人,这七天,他哪怕问过我一句话吗?”

  蒋明薇说的委屈,蒋太太听着也心疼。确实,女儿新婚,姑爷连着七天都不着家,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若是普通人,蒋太太这个岳母必要好好说道说道,可是他们家的姑爷,不是普通人啊。

  蒋太太不好说晋王的不是,只能变着法开解女儿:“明薇,娘知道你不容易,但是出嫁了和在娘家做闺女时不同,万事以夫家为先,恭顺谦卑,凡事能忍则忍。晋王是有公事在身,又不是上街逛花楼去了,你身为王妃,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度,多为晋王分忧。”

  “我何尝不想?”蒋明薇说着眼睛就红了,忍不住用帕子擦眼泪,“我又何尝不想做好王妃。可是,他七天不着家,我一个人睡新房,一个人回门,一个人接见下人,我这还是新婚呢!娘,你是不知道外面人怎么说我,王府的那些下人,他们嘴上不提,其实心里都在嘲笑我留不住王爷,新婚七天夜夜独守空闺。”

  这……蒋太太听着也惊讶了,不由问:“这七天,他从来没有回来睡过?”

  “没有!”蒋明薇气恼地在脚踏上躲了躲脚,又羞又愤,“要不然,我至于这么生气吗?”

  蒋太太愕然。片刻后,蒋太太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那你们,圆房了吗?”

  蒋明薇捏着帕子,低着头不肯抬起脸。看着这反应,蒋太太懂了。

  蒋太太彻底说不出话来,她怔了一会,喃喃道:“竟然还没有圆房。你爹和我只当这几日晋王全天在外跑,夜里还是回来睡的。原来,竟没有吗?”

  蒋明薇别开脸不肯说,气得直抹泪。蒋太太看着也心疼,她上午接到陪房的口信,说蒋明薇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正好蒋鸿浩也有些话想交待蒋明薇,蒋太太就套了车,一过晌午就从蒋府出发,来晋王府看望女儿。蒋太太只当蒋明薇新婚被冷落,和晋王闹脾气,万万没想到,他们夫妻连圆房都不曾。

  这样的对待,堪称羞辱。要不是蒋太太知道蒋明薇是晋王几次三番求娶来的,蒋太太都要以为皇家在故意折辱蒋明薇了。

  这些私房话不好对外人说,蒋太太压低了声音,问:“那你婆婆呢,晋王不回家,她对你也没什么表示吗?”

  “人家是皇后,晋王是她的亲儿子,能指望皇后对我说什么?”蒋明薇抱怨道,“他若真的是忙得脱不开身,我也忍了。偏偏这几天内,他去了好几趟岐阳王府,就连刚刚宫里给隔壁送来圣旨,他都跟去了。我都准备好不要脸面,派人去岐阳王府请王爷回来,结果我的人还没去,他就出府走了。”

  蒋明薇说着冷笑了一声,恨恨道:“圣人三过家门而不入,我看晋王,也快达到圣人的水平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蒋太太轻轻骂了蒋明薇一句,缓声说道,“还叫岐阳王府呢?现在,该叫安王府了。你以为晋王去安王府是做客或者玩闹吗,他那是替圣上跑腿。如今宫里几位主子不方便出宫,里里外外,全靠晋王传递态度。这是圣上对晋王的重用,你不替夫婿高兴就罢了,怎么还能埋怨?”

  蒋明薇被蒋太太数落了两句,脸色慢慢转过来了。她放软了口气,对蒋太太说道:“娘你说的对,方才是我气晕了头。但是我就是气不过,那个冒牌货凭什么和我同起同坐?娘,你知道今日传旨的人怎么说吗,圣上竟然说,安王和宫中嫡亲皇子无异,安王比晋王年长,各方面还要比晋王府高一些!这,这……”

  蒋明薇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事蒋太太今天中午就知道了,上午蒋鸿浩从宫里出来,在家里和蒋太太说了圣上的意思。果然没多久,圣旨和赏赐就发出来了。

  蒋太太今日来意,也正是为事。蒋太太说:“明薇,你爹和我说,这次封赏安王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宫中极为重视。你以为晋王为什么要亲自跑这一趟,他是真关心安王吗?不是,他是为了讨好圣上,做给外人看。宫里把那位的封邑提为亲王,也是自有深意。你现在还不到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你只需要记住,以后常去隔壁请安,凡事多忍让。”

  “我去给她请安?”蒋明薇听到都惊讶了,“我是皇上皇后嫡亲的儿媳妇,向来只有别人给我请安的份,凭什么让我去给别人请安?就凭她,配吗?”

  “明薇!”蒋太太的口吻也变得严厉,“你现在当了王妃,出息了,连你爹的话都不听了吗?”

  蒋明薇诺诺,低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按你爹说的做。这不只是你爹的意思,也是宫里的意思。”蒋太太见女儿脸色恹恹的,到底心软了。这是她失而复得的独女,蒋太太怎么舍得对蒋明薇说重话,蒋太太不忍心,不顾蒋鸿浩警告,悄悄提点道:“明薇,你暂且忍耐片刻,无论她说什么,你应着就是了。小人得志能猖狂多久,那位最多,也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蒋明薇听到精神一震,眼睛都瞪大了:“娘,你说的是真的?”

  蒋太太没有说话,缓慢点头。蒋明薇又惊又吓,再慢慢想,倒也觉得并不意外。

  难怪宫里突然对谢玄辰大肆封赏,谢玄济动不动往隔壁跑,甚至皇帝都说出谢玄辰一切形同他亲子的话。原来,并不是慕明棠的运道来了,而是谢玄辰活不过今年冬天了。

  蒋明薇回忆前世的事,她去北戎后虽然很少听到邺朝的消息,可是最开始耶律焱等人对邺朝虎视眈眈,却始终不敢进犯。直到过了几年,边境一直风平浪静,耶律家似乎确认了什么消息,才悍然撕毁合约,大肆侵犯。想来,让耶律皇族的人安下心的,便是谢玄辰的死讯了。

  最开始耶律家的人不信,小心试探,几次去东京确定消息,等他们确认谢玄辰确实死了后,才放心撕毁和邺朝的合约,暴露出北戎从未更改的扩张野心。

  蒋明薇记得,耶律焱带兵攻打邺朝在天显十八年,也就是绥和五年。耶律焱就是在战争中立下了军功,才积累出足以和几个哥哥争夺皇位的资本。

  蒋明薇记得这么清楚,不光是因为这是耶律焱发家之始,同样,这也是她苦难开始的时候。

  也是因为这次战争,耶律焱急需军中势力支持,所以娶了了北戎贵族之女。那个王妃极为悍妒,给蒋明薇带去不少灾难。蒋明薇无论记错了什么,都不会记错耶律焱和王妃大婚的年份。

  如果绥和五年,耶律家就兴兵开战,那至少能说明在绥和五年,谢玄辰已经死了许久,久到足以让耶律家定心。今年是绥和三年,谢玄辰若死在今年冬天,绥和四年北戎不停派人来东京刺探消息,绥和五年北戎确认局势,正式扯了战旗,就完全说得通了。

  前世的事层层咬合,片刻的功夫,蒋明薇已经有九层把握,谢玄辰会在今年冬天身亡了。

  蒋太太并不知道蒋明薇已经断定了谢玄辰的死,她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蒋明薇:“娘知道你从小心气高,可是凡事不能看眼下,要看长远。那位活不了多久,隔壁那个,就让她得意几天又如何?她猖狂不了多久了,你何必和一个死人争?不如趁这几天将面子做得好看些,她越趾高气扬,外人就越会赞美你的宽德。你自己得了美名,也能讨宫中的欢心。若是你做得好,得了圣上的高看,指不定对晋王的未来有多大助益呢。”

  蒋太太本预料要花费许多口舌功夫,没想到蒋明薇一反刚才的抵触,竟然一口应了下来:“娘,你不必说了,我都懂。我明白王爷和爹的苦心了,之后,我会时常往那边走的。以后凡是有什么东西,有双份我让慕明棠先拿,若没有,那我就全让给她。娘,你看这样,总行了吧?”

  蒋太太简直大喜过望,握住蒋明薇的手一个劲感叹:“你想明白了就好,果然你爹说的没错,娶妻当娶贤,你啊,生来就是当贤内助的。今日是那边封赏的日子,她毕竟挂了你爹养女的名声,我们一直不闻不问,于情于理说不过去。要不,娘陪你一起去安王府看看?”

  蒋明薇心里轻嗤了一声,还说今日来是为了她,她娘明明什么都安排好了。依她看,恐怕今日来看望她是假,去安王府道贺才是真吧。

  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母,蒋明薇忍住没说,笑着道:“好。娘,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快去吧。”蒋太太不知蒋明薇所想,含笑着目送蒋明薇出去。蒋明薇慢慢走远,蒋太太看着蒋明薇的背影,突生感慨。

  那个女孩,真的将蒋明薇模仿得很像。蒋太太第一次见慕明棠的时候,她才十二岁,眉眼尚未长开,再加上因为逃难饿得黑瘦黑瘦,光看那双眼睛,真的有股蒋明薇的倔强劲儿。可是后来带回家养了几个月后,慕明棠变得白净,再加上饮食跟得上,身形也渐渐抽条。单看五官,其实两个人并不像。

  但是慕明棠真的很努力,也很听话,无论蒋太太说什么,只要提了一遍,慕明棠就绝对不会犯第二遍。慕明棠在蒋家的那一年多,当真是蒋太太最舒心的一年。慕明棠言行举止很像走失的女儿,可是性情,却比真正的女儿懂事得多。

  那可能,是蒋太太想象中完美的女儿了吧。取蒋明薇之长,却没有蒋明薇的骄纵任性,蒋太太甚至忍不住想,若是今日坐在这里的是慕明棠,蒋太太绝对不需要花这么长时间说服女儿。正事还没有开始做,光是安慰女儿,便需要花费许多口舌。

  蒋太太不知道为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她想起隔壁府邸,那个同为王妃,同为她的“女儿”的女子,不由感叹起造化弄人。

  当初决定带慕明棠回京,其实很大的成分是蒋太太被悲伤和心痛冲昏了头,才想出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等回来后,蒋太太已经冷静的差不多了,她甚至都想过给慕明棠一些银两,再把她送回去吧。谁能知道,慕明棠竟然接住了蒋家为她安排的考验,在蒋太太都觉得苛刻的条件中,硬是坚持了下来。

  要不是后来慕明棠得知自己被塞给活死人后,脾气大爆发,连蒋太太都觉得慕明棠已经被完全改造了。蒋太太苦笑着摇头,一个十四五的孩子,竟然能演戏到这个程度,不知道该感叹她和蒋鸿浩看人的眼光退步,还是该感叹慕明棠心性过人。

  都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这世上的事真的让人唏嘘。慕明棠原本不过一介商户之女,连大雅之堂都进不得,现在却成了京城中排头号的亲王妃。若不是谢玄辰注定活不长,慕明棠这份运势,不知道该让多少女子嫉恨呢。

  蒋太太想完自己都觉得可笑,她昏了头不成,怎么会想这些事。即便人能打拼七分,可是若老天不给你那三成,还是什么事都成不了。像明薇,便是上天铺好五成的路,娘家又给铺三成,蒋明薇只需要自己走两成就好。

  而慕明棠呢,即便有这番惊天的造化,也不过是一百分走了一分罢了。剩下的九成九,她注定跨不过去。

  玉麟堂内,慕明棠扶着谢玄辰从床上站起来。谢玄辰一天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以前一天能醒两个时辰,谢玄辰能在慕明棠的搀扶下走一炷香的时间。然而前些日子犯了次病,谢玄辰的体力大为耗空,又回到了刚清醒的时候。

  慕明棠扶着他慢慢走,谢玄辰听到外面的声音,问:“今日谁来了,怎么这样吵?”

  慕明棠朝外看了一眼,说道:“哦,你说外面呀。今天宫里送来了赏赐。”

  慕明棠故意卖关子,说到要紧的地方却不继续了。她等着谢玄辰追问,结果自己憋了半天,只听到谢玄辰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慕明棠忍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了,问:“你就不问为什么送来赏赐吗?”

  谢玄辰也很奇怪地看了慕明棠一样:“有什么需要问的。那家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反正我只剩一口气了,在我咽下这口气之前,他们一定要做足了面子,好展示自己的宽宏大量。”

  谢玄辰说完嗤了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无聊。”

  慕明棠泄了气,原来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少见多怪。她见皇帝太后主动示好谢玄辰,以为撞见了什么稀罕事,眼巴巴地跑过来和谢玄辰分享,结果谢玄辰早就料到了。

  他之前敢做的那样绝,也是从一开始,就拿准了皇帝的心思吧。

  慕明棠有点低落,既然谢玄辰已经知道了,她顺带把其他事也一并说了:“除了赏赐,宫里还送来五个太医,全天候着你。对了,公公还送来了封王圣旨,那时候你没有醒来,我就代你接了旨。”

  “封王圣旨?”谢玄辰皱眉,问,“他封了什么?”

  “皇帝封你为安王。皇帝说了,你之一切形同他亲子,以后我们王府和晋王府平起平坐。因为你要年长,所以我们还要排在晋王前面些。”

  “安王?”谢玄辰默默咀嚼这个字。封号里面大有学问,以国为名,越强越好,如秦、汉等,如果是以地方为名,自然也是富庶的地片好。

  但封号还有另一种情况,就是以吉为名,比如康平寿荣等。安,这个字就很有内涵。

  谢玄辰冷冷一笑,没有说话。慕明棠看着他的神情不对,问:“王爷,这个封号有什么不对吗?”

  “安,可以解为平安,也可以解为安分。指望我安分,下辈子吧。”谢玄辰道,“我最开始封武安侯,后来封岐阳王,全靠的是自己的战功。谢瑞一句话就想抹平我的功劳,心思也未免太过明显。”

  慕明棠听了也皱眉:“那,圣旨和赏赐……”

  “圣旨都送来了,不接旨,不是给他们送现成的把柄吗?”谢玄辰说,“至于赏赐,进了家门的钱,为什么要推出去?都留着吧。”

  谢玄辰这个态度敞亮,慕明棠十分喜欢,立即说:“可不是么,我也这样觉得。赏赐还堆在外面呢,我一会理一理有多少东西,一起搬到库房。对了,你知道库房的花名册放在那里吗?”

  谢玄辰听到这个名词迟疑了一下:“花名册?”

  慕明棠看到他的表情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怀着最后的希望,小心试探:“那,出入库的登记表,这个总有吧?”

  谢玄辰想了想,看向慕明棠,目光坦诚又无辜:“不知道。”

  不知道……慕明棠暗暗咬后槽牙,她就觉得这个人不靠谱,果然,她一点都没冤枉了他!慕明棠都被气得没性儿了,说道:“真是个撒手掌柜,这么大的王府,每天要出入多少东西,你心里都没个数吗?”

  谢玄辰当然是完全没数的,他从小不缺钱,对钱财根本没有概念。慕明棠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答案了,慕明棠气得不轻,数落道:“你还是王爷呢,你就是这样当家的?”

  谢玄辰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被数落也不恼。他明白不是干这块的料,倒十分看得开,随意接了一句:“这不是有你么。”

  慕明棠一肚子话,被他这一句挡住了。谢玄辰随即又理所应当地说:“一家里面有一个会管钱就够了,以前是我娘,现在是你,这不是正好么。”

  慕明棠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果然,谢玄辰这副脾气,都是人惯出来的。

  他们俩边说话边走,竟然不知不觉走了许久。慕明棠扶着谢玄辰回去,刚坐到寝殿罗汉床上,侍女在门外传话道:“王爷,王妃,晋王妃和蒋太太来了。”

  “蒋明薇?”慕明棠下意识皱眉,“她怎么来了?”

  谢玄辰本来不打算见,听到姓蒋,忽然来了兴致。

  “这个蒋,是不是收养你的那家蒋?”

  慕明棠点头,眉宇间都不知不觉笼上了低沉:“没错,是她们。”

  谢玄辰有兴趣了,他挑了挑眉,眼睛中隐有探究:“原来是她们。叫进来吧。”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更衣,我要亲自见见这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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