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笔迷楼]
林迁西何止是高兴,都他妈快高兴哭了，抬手摸一下嘴，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根本都收不住,他坐下来,把凳子往旁边拖：“我他妈……都恨不得现在把你抱起来抛一圈儿！”
宗城那条断眉往上挑,嘴边轻轻动了一下，露了笑：“就你，可能抛不动我。”
姜皓古怪地看着林迁西的反应：“怎么回事儿，你怎么高兴成这样？”
“你不明白,”王肖说：“西哥这是苦尽甘来了。”
孙凯笑着说：“我说对了吧,这就不是那个三不管的班。”
林迁西还在笑，摸一下嘴，摸一下脸,看着宗城的眼睛里都是光：“要不是在教室我就真试试，我叫上他们一起抛你！”
宗城断眉一挑：“……”
王肖嘿嘿笑两声：“别吧西哥,不敢抛,别把年级第一给摔了。我日，城爷你那分怎么考出来的，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总分是7开头的。”
姜皓在他旁边坐下来：“可怕吧,他第一场数学还差点迟到，比人家少半小时，非人类分。”
“太他妈非人类了。”
宗城眼神扫一眼林迁西的笑脸，回答说：“我在原来学校的进度要比你们快一点儿，试卷上基本都是熟题。”
“你就别谦虚了，爷。”姜皓说。
班上陆续有其他同学来了。
林迁西缓过来了，悬着心终于放回肚子里,直到这时候，才把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来，但胸腔里好像还在砰砰的跳，是太激动了。
他随便扫了几眼新来的人，看到几张熟面孔，陶雪从前门进了这个班，看到了他，好像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似的，接连看了他好几眼，找座位坐下后都还看一眼。
章晓江跟在陶雪后面进门，戴着他酒瓶底，看到后排，脸就变了，直接就在最前排坐下了。
其他来的几个都不认识，到后来刘心瑜拿着成绩条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后排，看到宗城，挥手打招呼：“巧啊，宗城，还在猜你在哪个班。”
宗城看那儿一眼：“巧。”一边拿出手机，低头翻了翻。
王肖拿着排名表嘀咕：“牛逼啊，第一第二都在这个班了。”
林迁西看了一眼，看到刘心瑜就排在第二，看总分，她考了六百七十，要是没宗城，她就是第一了，但是现在比宗城足足少了快六十分。
看到别人成绩，他才想起自己，低下头，把自己那张成绩条折了折，刚才捏太紧了，都他妈捏皱了。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抽走了他成绩条。
林迁西转头：“干嘛？”
宗城拿着他成绩条展开看，低声说：“检查成果。”
林迁西看看他侧脸，扬唇笑起来：“反正我没被踢去新班，怎么都行。”
宗城瞥他一眼，看完了他成绩条，连眼神都没变化，折两下，连自己成绩条一起，都收进了裤兜里。
面又响起广播声：“请所同学进班级准备报到。”
换了个老师声音，应该是成绩单都发完了。
上课铃跟着就响了，班上吵吵闹闹的声音小了点儿。
走廊上一串的老师过来，一个个从窗户外面过去了，去了前面的班级。最后面跟着周学明，端着他茶杯，慢吞吞地一拐，从后门进了班级。
林迁西一眼看到他，下意识冒出句：“操？”
老周打最后一排过，眼睛看看宗城，看到他身上，抿着嘴，去了前面讲台，把杯子一放，托下眼镜，扫视下方：“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了，可能在座一些以前是我班上，但是现在进高三了，跟以前要求肯定不一样了，希望最后一年你们好好把握……”
林迁西在下面低低说：“孽缘。”
老周是注定摆脱不掉他了。
打了会儿官腔，老周喝口水，开始上紧箍咒：“我可以明确说，一些人能进这个班也是运气好，管好自己，珍惜机会，不然的话，给新班加几张桌子可能。”
王肖忽然往后看：“西哥，我怎么觉得老周好像在看咱们这儿啊。”
“把好像去掉吧你。”林迁西说，那他妈就是在看这儿！他都能感觉到前面王肖那三个的头上已经被分别插上了运气一号、二号、三号的标签，加上自己，四个运气分子。
例行讲话结束，再例行点一遍名。
老周拿着A4纸上打印出来的名单，按拼音排序来，一个个念：“……林迁西。”念出这个名字时候似乎都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到！”林迁西在后排高高举了一下胳膊，冲他咧开嘴笑，从眉毛、眼睛到嘴，整张脸都张扬得很，仿佛在说：怎么样，我还是留下了！
老周看他好几眼，低头继续点名，直到最后一个名字：“宗城。”
宗城说：“到。”
老周把名单一折，拿了杯子往走：“你跟我出来一下，其他人可以散了。”
林迁西看着宗城站起来，往走，看看班上其他人，好像都在看他出门，这年级第一待遇太明显了，没人不注意他。
“城爷太吊了，”王肖在前排拿着排名表折飞机：“为什么人能打还能考，我想不通。”
林迁西说：“那是。”
姜皓回了下头：“你那么得意干什么，跟你分似的。”
“他分我得意。”林迁西想，那说明他眼光好，选指导员对，果不是选对了人教，能到这个班来吗？
姜皓看他眼神古怪程度升了一阶。
老周把宗城叫到走廊窗户那儿，说话口气跟刚才在班里完全不一样，很温和：“你这成绩一出来，现在就是全校关注焦点了，咱们八中没有出过分这么高，所以我对你要特别关注点儿。”
宗城不是第一回听到这种话了，知道这时候不用回答，听着就行了。
老周说：“本来学校是打算完全按成绩来分快慢班的，但是现在上头不让弄太明显，教育政策都是一天一个样儿，一边要应试一边又要素质教育，说实话咱们八中师资力量也点儿跟不上，所以除了新班，还是随机分了，你旁边坐那个……”
宗城看他一眼。
老周就直说了：“林迁西，他这回能考出划分线谁都没想到，体育那边居然还给他加了五分，走运，抽到这个班，你要是嫌他妨碍你，我可以替你调座位，位置随便你选。”
宗城说：“不用调，位置是我自己选，他不会妨碍我。”
老周看了看他，点儿意外：“你确定？”
“确定。”
老周点点头，既然他愿意，不好说么：“那如果他影响到你，你随时可以跟我提。”
林迁西瞄着教室门口的牌子，才知道为什么分班信息上那个黑杠后面写是数字8，这就是八班，高三八班。
果然黑八是个好意思。
班上人都走差不了，王肖叫了薛盛和孙凯，连姜皓都叫上了，回头催他走：“西哥，走，去庆祝啊，咱们都在一个班了，必须得庆祝啊，这下你总不会再推了吧？”
林迁西笑着说：“不推，庆！必须的！”一边说一边往窗户外面看，“你们先走，我马上来。”
“行，那我按以前样儿去办吃？”王肖走的时候问。
“去吧，我请客。”
“卧槽，西哥今天太高兴了，我没见你这么高兴过。”王肖笑着推一下姜皓，带着他两个好伙伴一起出教室走了。
他们走了，宗城才回来。
林迁西等他呢，站起来，顺带问：“老周跟你说什么了？肯定提我了。”
“没说么。”宗城觉得那些无关紧要话没必要复述一遍，把桌上留着排名表随手塞进桌肚子里：“走吧。”
下了教学楼，林迁西走前面，对着面深吸口气，觉得这一天过得就跟做梦似，简直心潮奔涌，大起大落，忽然看到一个人走在前面，顿时冷笑一声。
宗城走到旁边，看他：“笑么？”
“没事儿，我去收个帐。”林迁西把插兜手拿出来，大喊一声：“张任！”
张任一回头看到他，就跟见了鬼似，撒腿就跑。
林迁西一下冲出去追，快得不像话，直接一跨，过了碍事花坛，就在校门那儿等着拦他了。
张任眼看要被他逮到，马上调头跑。
刚跑几步，面前了另一个身影，后领忽然被一把扯住了。
宗城一只手拽着他后领，另一只手还收在兜里，都没费劲，直接拽着他往校门口走。
“操，你这逼，你他妈干嘛！”张任歪着半边身体想挣开，愣是没挣开他手劲儿，硬生生被他拖着跌跌撞撞地过去。
“接着，给你爽。”宗城把人一把送到林迁西跟前，直接越过去，出校门了。
林迁西接个正着，真是爽到了，拽着张任的衣领，拖出校门，到了马路边上，“啪啪”拍两下他脸：“怎么样，脖子洗干净了吗？”
“……”张任脸都白了，知道他以前作风，动真就再不敢嘴贱了，手扒着旁边树干：“你牛逼行了吗？”
“你就是把自己脑袋捧下来请老子踢，老子都嫌烦。”林迁西说：“以后有我地方你就自己滚，远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听懂没有？”
“懂了……”张任刚白的脸又憋红了，丢脸丢。
“懂了就行，来，现在正儿八经给老子赔礼道歉吧。”
宗城已经走远了，真就让林迁西自己爽，连后续都没听。
半小时后，杨锐杂货店隔壁热闹了。
王肖和薛盛一人拎一只大方便袋，里面都是装满烧烤的一次性餐盒，还在冒热气，孙凯跟姜皓一人提了一包，看着就像把人家烧烤店搬来了似的。
宗城刚走进杂货店，林迁西跟着来了。
“爽了？”他问。
林迁西扬扬眉：“爽翻！”
杨锐从货架后面走出来，拖鞋直响：“怎么着，动静这么大，是有好消息啊？”
林迁西指指自己：“成了，我俩现在一个班了。”
杨锐不太信：“真假？”
宗城点头：“真。”
杨锐看他说才信了，笑了声：“行啊林迁西，去后面拿酒吧，今天你们的啤酒我包了。”
“杨老板好人一生平安！”林迁西跑进去，拎了扎啤酒出来，拿去了隔壁。
杨锐看他走了，才对宗城说：“你可以啊，能把他这烂泥扶起来。”
宗城往隔壁走：“他自己不笨。”
“是吧，我早就说了，他挺聪明的。”杨锐跟他一起过去。
麻将桌做了餐桌，一群男的凑在一起，战斗力太可怕了，都没一会儿就一片狼藉。
姜皓吃时候对着那张台球桌看，问旁边的宗城：“听他们说林迁西以前就在这儿打球？”
宗城没坐凳子，就坐桌边上，手里拿着罐啤酒：“嗯。”
姜皓扭头看一眼坐对面的林迁西，低声说：“他怎么练出来的……”
杨锐今天没嫌他们是小屁孩儿，凑热闹在旁边吃了两根串儿，拿着竹签当牙签，问林迁西：“你进了现在这个班，就没么想说吗？”
“啊。”林迁西想了想，手里串儿一丢，抓着啤酒站起来，对着麻将桌一碰：“这张桌子，我写过作业。”去台球桌那儿碰，“这张我写过试卷。”接着走到墙那儿，和挂着飞镖盘碰一下，碰一下角落里折叠床，“这他妈是老子加油站，这里我还躺过……”
他拿着啤酒罐，转了一圈，向这间屋子举一下，就跟那些摆设都是活人一样：“操，谢谢大家，我说完了。”
杨锐被他弄笑了：“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儿正常话了。”
林迁西咧着嘴笑。
王肖喝点多了，居然还给他鼓掌：“好，西哥说得好！”
宗城看着林迁西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把啤酒罐拿到嘴边，笑了笑，只有他想得出来这些话。
忽然那人就到跟前了，嘴边啤酒罐被轻轻碰了一下，宗城的手停顿住，看着林迁西站在他面前，拿着啤酒罐，跟他手里碰一下，笑着说：“喝啊。”
说完他自己先仰头喝了一大口。
宗城看着他白生生脖子在吞咽，喝完后露出双发亮眼，跟着掀手喝了一口，酒涩气到了舌根，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杨锐去隔壁看店了，一个小时不到，王肖就抵不住了。
薛盛一手架他，一手架孙凯，往路上拖。
姜皓只好去给他们帮忙推王肖那辆旧摩托。
他们都走了，林迁西把剩下两罐啤酒拿着，出门说：“走，一路喝回去。”
宗城扔了手里空罐：“你还没喝够？”
“我八中乖仔很久没碰酒了。”林迁西一手拿一罐，朝路上走了。
宗城怀疑他是不是也喝了，跟上去。
林迁西抛给他一罐，自己拿一罐，一路走一路喝，刚到老楼那儿，愣了，摇摇手里空罐：“操？这就没了？”
宗城把自己手里那罐递过去：“要吗？”
林迁西说：“不用，我自己去买。”他往前面的店小跑着走了。
宗城觉得他像是在找酒喝，可能真是喝了，想想还是跟了上去。
一直走了一条街都没看到人，他还以为林迁西已经回去了，再往前走一段儿，看到林迁西坐在马路对面漏着夕阳的树荫里，手里果然又拎着啤酒，一手一罐，好像都喝了一会儿了。
喝上瘾了他？
宗城要走过去，忽然看到他嘴在动，站住了，知道他老毛病大概犯了。
林迁西喝完一罐，低头，对着空罐子说话：“秦一冬，想不到吧，老子学好了，路走通了，至少吧，是开始学好了……”
声音灌进去，闷闷的，好像还回声，但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把罐子捏扁，往后抛，“啪”一声，进了垃圾桶。
他拿着剩下那罐，仰头喝完，咽下酒，低头，对着空罐子说：“林女士，我没那么差吧，对我点儿别的指望吧……”手指一捏，扁了，再往后抛，“啪”一声，进了垃圾桶。
林迁西拍拍手站起来，对着没人街道笑笑，杨锐问他时候他在胡扯，这才是他想说，可惜没法说。
刚要走，忽然看到对面有人过来，他吓一跳：“操，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宗城走过来，把手里酒抛给他。
林迁西一把接住：“来给我送酒？”
“嗯。”宗城看着他，转身走了：“奖励，你应得。”
林迁西看着他背影：“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没有。”宗城就这么走了。
林迁西看着他，直到再看不见，看看那酒，笑起来，特地追来奖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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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迁西何止是高兴,都他妈快高兴哭了，抬手摸一下嘴，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根本都收不住,他坐下来,把凳子往旁边拖：“我他妈……都恨不得现在把你抱起来抛一圈儿！”
宗城那条断眉往上挑,嘴边轻轻动了一下，露了笑：“就你，可能抛不动我。”
姜皓古怪地看着林迁西的反应：“怎么回事儿，你怎么高兴成这样？”
“你不明白,”王肖说：“西哥这是苦尽甘来了。”
孙凯笑着说：“我说对了吧,这就不是那个三不管的班。”
林迁西还在笑，摸一下嘴，摸一下脸,看着宗城的眼睛里都是光：“要不是在教室我就真试试，我叫上他们一起抛你！”
宗城断眉一挑：“……”
王肖嘿嘿笑两声：“别吧西哥,不敢抛,别把年级第一给摔了。我日，城爷你那分怎么考出来的，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总分是7开头的。”
姜皓在他旁边坐下来：“可怕吧,他第一场数学还差点迟到，比人家少半小时，非人类分。”
“太他妈非人类了。”
宗城眼神扫一眼林迁西的笑脸，回答说：“我在原来学校的进度要比你们快一点儿，试卷上基本都是熟题。”
“你就别谦虚了，爷。”姜皓说。
班上陆续有其他同学来了。
林迁西缓过来了，悬着心终于放回肚子里,直到这时候，才把一直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来，但胸腔里好像还在砰砰的跳，是太激动了。
他随便扫了几眼新来的人，看到几张熟面孔，陶雪从前门进了这个班，看到了他，好像没想到他会在这里似的，接连看了他好几眼，找座位坐下后都还看一眼。
章晓江跟在陶雪后面进门，戴着他酒瓶底，看到后排，脸就变了，直接就在最前排坐下了。
其他来的几个都不认识，到后来刘心瑜拿着成绩条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后排，看到宗城，挥手打招呼：“巧啊，宗城，还在猜你在哪个班。”
宗城看那儿一眼：“巧。”一边拿出手机，低头翻了翻。
王肖拿着排名表嘀咕：“牛逼啊，第一第二都在这个班了。”
林迁西看了一眼，看到刘心瑜就排在第二，看总分，她考了六百七十，要是没宗城，她就是第一了，但是现在比宗城足足少了快六十分。
看到别人成绩，他才想起自己，低下头，把自己那张成绩条折了折，刚才捏太紧了，都他妈捏皱了。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抽走了他成绩条。
林迁西转头：“干嘛？”
宗城拿着他成绩条展开看，低声说：“检查成果。”
林迁西看看他侧脸，扬唇笑起来：“反正我没被踢去新班，怎么都行。”
宗城瞥他一眼，看完了他成绩条，连眼神都没变化，折两下，连自己成绩条一起，都收进了裤兜里。
面又响起广播声：“请所同学进班级准备报到。”
换了个老师声音，应该是成绩单都发完了。
上课铃跟着就响了，班上吵吵闹闹的声音小了点儿。
走廊上一串的老师过来，一个个从窗户外面过去了，去了前面的班级。最后面跟着周学明，端着他茶杯，慢吞吞地一拐，从后门进了班级。
林迁西一眼看到他，下意识冒出句：“操？”
老周打最后一排过，眼睛看看宗城，看到他身上，抿着嘴，去了前面讲台，把杯子一放，托下眼镜，扫视下方：“以后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了，可能在座一些以前是我班上，但是现在进高三了，跟以前要求肯定不一样了，希望最后一年你们好好把握……”
林迁西在下面低低说：“孽缘。”
老周是注定摆脱不掉他了。
打了会儿官腔，老周喝口水，开始上紧箍咒：“我可以明确说，一些人能进这个班也是运气好，管好自己，珍惜机会，不然的话，给新班加几张桌子可能。”
王肖忽然往后看：“西哥，我怎么觉得老周好像在看咱们这儿啊。”
“把好像去掉吧你。”林迁西说，那他妈就是在看这儿！他都能感觉到前面王肖那三个的头上已经被分别插上了运气一号、二号、三号的标签，加上自己，四个运气分子。
例行讲话结束，再例行点一遍名。
老周拿着A4纸上打印出来的名单，按拼音排序来，一个个念：“……林迁西。”念出这个名字时候似乎都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到！”林迁西在后排高高举了一下胳膊，冲他咧开嘴笑，从眉毛、眼睛到嘴，整张脸都张扬得很，仿佛在说：怎么样，我还是留下了！
老周看他好几眼，低头继续点名，直到最后一个名字：“宗城。”
宗城说：“到。”
老周把名单一折，拿了杯子往走：“你跟我出来一下，其他人可以散了。”
林迁西看着宗城站起来，往走，看看班上其他人，好像都在看他出门，这年级第一待遇太明显了，没人不注意他。
“城爷太吊了，”王肖在前排拿着排名表折飞机：“为什么人能打还能考，我想不通。”
林迁西说：“那是。”
姜皓回了下头：“你那么得意干什么，跟你分似的。”
“他分我得意。”林迁西想，那说明他眼光好，选指导员对，果不是选对了人教，能到这个班来吗？
姜皓看他眼神古怪程度升了一阶。
老周把宗城叫到走廊窗户那儿，说话口气跟刚才在班里完全不一样，很温和：“你这成绩一出来，现在就是全校关注焦点了，咱们八中没有出过分这么高，所以我对你要特别关注点儿。”
宗城不是第一回听到这种话了，知道这时候不用回答，听着就行了。
老周说：“本来学校是打算完全按成绩来分快慢班的，但是现在上头不让弄太明显，教育政策都是一天一个样儿，一边要应试一边又要素质教育，说实话咱们八中师资力量也点儿跟不上，所以除了新班，还是随机分了，你旁边坐那个……”
宗城看他一眼。
老周就直说了：“林迁西，他这回能考出划分线谁都没想到，体育那边居然还给他加了五分，走运，抽到这个班，你要是嫌他妨碍你，我可以替你调座位，位置随便你选。”
宗城说：“不用调，位置是我自己选，他不会妨碍我。”
老周看了看他，点儿意外：“你确定？”
“确定。”
老周点点头，既然他愿意，不好说么：“那如果他影响到你，你随时可以跟我提。”
林迁西瞄着教室门口的牌子，才知道为什么分班信息上那个黑杠后面写是数字8，这就是八班，高三八班。
果然黑八是个好意思。
班上人都走差不了，王肖叫了薛盛和孙凯，连姜皓都叫上了，回头催他走：“西哥，走，去庆祝啊，咱们都在一个班了，必须得庆祝啊，这下你总不会再推了吧？”
林迁西笑着说：“不推，庆！必须的！”一边说一边往窗户外面看，“你们先走，我马上来。”
“行，那我按以前样儿去办吃？”王肖走的时候问。
“去吧，我请客。”
“卧槽，西哥今天太高兴了，我没见你这么高兴过。”王肖笑着推一下姜皓，带着他两个好伙伴一起出教室走了。
他们走了，宗城才回来。
林迁西等他呢，站起来，顺带问：“老周跟你说什么了？肯定提我了。”
“没说么。”宗城觉得那些无关紧要话没必要复述一遍，把桌上留着排名表随手塞进桌肚子里：“走吧。”
下了教学楼，林迁西走前面，对着面深吸口气，觉得这一天过得就跟做梦似，简直心潮奔涌，大起大落，忽然看到一个人走在前面，顿时冷笑一声。
宗城走到旁边，看他：“笑么？”
“没事儿，我去收个帐。”林迁西把插兜手拿出来，大喊一声：“张任！”
张任一回头看到他，就跟见了鬼似，撒腿就跑。
林迁西一下冲出去追，快得不像话，直接一跨，过了碍事花坛，就在校门那儿等着拦他了。
张任眼看要被他逮到，马上调头跑。
刚跑几步，面前了另一个身影，后领忽然被一把扯住了。
宗城一只手拽着他后领，另一只手还收在兜里，都没费劲，直接拽着他往校门口走。
“操，你这逼，你他妈干嘛！”张任歪着半边身体想挣开，愣是没挣开他手劲儿，硬生生被他拖着跌跌撞撞地过去。
“接着，给你爽。”宗城把人一把送到林迁西跟前，直接越过去，出校门了。
林迁西接个正着，真是爽到了，拽着张任的衣领，拖出校门，到了马路边上，“啪啪”拍两下他脸：“怎么样，脖子洗干净了吗？”
“……”张任脸都白了，知道他以前作风，动真就再不敢嘴贱了，手扒着旁边树干：“你牛逼行了吗？”
“你就是把自己脑袋捧下来请老子踢，老子都嫌烦。”林迁西说：“以后有我地方你就自己滚，远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听懂没有？”
“懂了……”张任刚白的脸又憋红了，丢脸丢。
“懂了就行，来，现在正儿八经给老子赔礼道歉吧。”
宗城已经走远了，真就让林迁西自己爽，连后续都没听。
半小时后，杨锐杂货店隔壁热闹了。
王肖和薛盛一人拎一只大方便袋，里面都是装满烧烤的一次性餐盒，还在冒热气，孙凯跟姜皓一人提了一包，看着就像把人家烧烤店搬来了似的。
宗城刚走进杂货店，林迁西跟着来了。
“爽了？”他问。
林迁西扬扬眉：“爽翻！”
杨锐从货架后面走出来，拖鞋直响：“怎么着，动静这么大，是有好消息啊？”
林迁西指指自己：“成了，我俩现在一个班了。”
杨锐不太信：“真假？”
宗城点头：“真。”
杨锐看他说才信了，笑了声：“行啊林迁西，去后面拿酒吧，今天你们的啤酒我包了。”
“杨老板好人一生平安！”林迁西跑进去，拎了扎啤酒出来，拿去了隔壁。
杨锐看他走了，才对宗城说：“你可以啊，能把他这烂泥扶起来。”
宗城往隔壁走：“他自己不笨。”
“是吧，我早就说了，他挺聪明的。”杨锐跟他一起过去。
麻将桌做了餐桌，一群男的凑在一起，战斗力太可怕了，都没一会儿就一片狼藉。
姜皓吃时候对着那张台球桌看，问旁边的宗城：“听他们说林迁西以前就在这儿打球？”
宗城没坐凳子，就坐桌边上，手里拿着罐啤酒：“嗯。”
姜皓扭头看一眼坐对面的林迁西，低声说：“他怎么练出来的……”
杨锐今天没嫌他们是小屁孩儿，凑热闹在旁边吃了两根串儿，拿着竹签当牙签，问林迁西：“你进了现在这个班，就没么想说吗？”
“啊。”林迁西想了想，手里串儿一丢，抓着啤酒站起来，对着麻将桌一碰：“这张桌子，我写过作业。”去台球桌那儿碰，“这张我写过试卷。”接着走到墙那儿，和挂着飞镖盘碰一下，碰一下角落里折叠床，“这他妈是老子加油站，这里我还躺过……”
他拿着啤酒罐，转了一圈，向这间屋子举一下，就跟那些摆设都是活人一样：“操，谢谢大家，我说完了。”
杨锐被他弄笑了：“你嘴里能不能说点儿正常话了。”
林迁西咧着嘴笑。
王肖喝点多了，居然还给他鼓掌：“好，西哥说得好！”
宗城看着林迁西那玩世不恭的样子，把啤酒罐拿到嘴边，笑了笑，只有他想得出来这些话。
忽然那人就到跟前了，嘴边啤酒罐被轻轻碰了一下，宗城的手停顿住，看着林迁西站在他面前，拿着啤酒罐，跟他手里碰一下，笑着说：“喝啊。”
说完他自己先仰头喝了一大口。
宗城看着他白生生脖子在吞咽，喝完后露出双发亮眼，跟着掀手喝了一口，酒涩气到了舌根，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杨锐去隔壁看店了，一个小时不到，王肖就抵不住了。
薛盛一手架他，一手架孙凯，往路上拖。
姜皓只好去给他们帮忙推王肖那辆旧摩托。
他们都走了，林迁西把剩下两罐啤酒拿着，出门说：“走，一路喝回去。”
宗城扔了手里空罐：“你还没喝够？”
“我八中乖仔很久没碰酒了。”林迁西一手拿一罐，朝路上走了。
宗城怀疑他是不是也喝了，跟上去。
林迁西抛给他一罐，自己拿一罐，一路走一路喝，刚到老楼那儿，愣了，摇摇手里空罐：“操？这就没了？”
宗城把自己手里那罐递过去：“要吗？”
林迁西说：“不用，我自己去买。”他往前面的店小跑着走了。
宗城觉得他像是在找酒喝，可能真是喝了，想想还是跟了上去。
一直走了一条街都没看到人，他还以为林迁西已经回去了，再往前走一段儿，看到林迁西坐在马路对面漏着夕阳的树荫里，手里果然又拎着啤酒，一手一罐，好像都喝了一会儿了。
喝上瘾了他？
宗城要走过去，忽然看到他嘴在动，站住了，知道他老毛病大概犯了。
林迁西喝完一罐，低头，对着空罐子说话：“秦一冬，想不到吧，老子学好了，路走通了，至少吧，是开始学好了……”
声音灌进去，闷闷的，好像还回声，但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他把罐子捏扁，往后抛，“啪”一声，进了垃圾桶。
他拿着剩下那罐，仰头喝完，咽下酒，低头，对着空罐子说：“林女士，我没那么差吧，对我点儿别的指望吧……”手指一捏，扁了，再往后抛，“啪”一声，进了垃圾桶。
林迁西拍拍手站起来，对着没人街道笑笑，杨锐问他时候他在胡扯，这才是他想说，可惜没法说。
刚要走，忽然看到对面有人过来，他吓一跳：“操，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宗城走过来，把手里酒抛给他。
林迁西一把接住：“来给我送酒？”
“嗯。”宗城看着他，转身走了：“奖励，你应得。”
林迁西看着他背影：“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没有。”宗城就这么走了。
林迁西看着他，直到再看不见，看看那酒，笑起来，特地追来奖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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