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手痒的炮灰
第十一章手痒的炮灰
隋云岚感觉自己就浸泡在一滩液体里，他全身都痛的厉害，就像是被人打断骨头又重新接合，随后再次打断再次接合……反反复复痛不欲生。
他睁不开眼，却能靠灵识看见自己的丹田处一团小小的水蓝色雾气正在凝聚，额间的红莲印处逸散出许多灵气，源源不断地与外界某股力量呼应着，灼热得像要把他融化。
他知道这是反派给他的机遇，但是太疼了，若不是无法开口无法动弹，他都想不顾形象满地打滚了。
特别是额间灼热的地方，像有什么东西破肉而出一般又痛又痒，隋云岚心烦气躁，但又不得不耐下性子牵引着丹田里的小小雾团走遍全身经脉，他若是真的乱了，也离死不远了。
如此反复下来，他终于进阶，下一境便可结丹。
然而结丹之路漫漫，有的是人一辈子都触不到他的道，隋云岚倒是很淡定。
反正他也打不过反派，早晚要死，进阶的事，他看得比一般人淡许多。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隋云岚醒时忍痛，疲乏之时也会昏迷，他看不见听不见，若不是忍受着剧痛可能都要发疯。
直到某一刻，隋云岚听到一声尖利的嘶鸣，习惯性地睁眼去看，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一条巨大的火龙将反派包围在其中，熊熊烈火灼烧着闻渊的身体，鲛人的两颊都长出了黑色鳞片，那鳞片两侧都带着坚硬的棱角，像个不规则的五边形，上宽下窄，根本不是鱼鳞的模样。
隋云岚这才看见闻渊身下掉了一地的鱼鳞。
这是什么新物种？战斗暴龙鲛？
闻渊难耐地嘶吼一声，全身升起了白色烈焰，那烈焰渐渐生出一张人脸的模样，张起嘴将火龙生生吞进身体里。
这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烤鱼，突然有点饿怎么办……
隋云岚动了动鼻子，确定没有闻到烤鱼的味道，放下心的同时，还带着一丝丝不可察觉的遗憾。
闻渊的身体“砰”的一下落地，隋云岚鉴于之前走火入魔的经历，没敢上去送脖子。
开玩笑，大姨夫也要控制的好么！他真的一滴都没有辣！
脚下都是略带黏稠的液体，隋云岚化出一面水镜看自己的脸，他的额头在最开始的灼热之后倒是没了感觉，但是那种诡异又熟悉的灼烧感让他不放心。
果然，他的三瓣红莲又长出了两瓣。
这他喵的还带开花的么！敢不敢开朵并蒂莲给他瞧瞧？
隋云岚揉了揉眉心，终于迈步过去探探反派的鼻息，他其实不担心反派的传承，毕竟这是另一种意义的天道之子，除非主角上门，否则不用担心他的死活。
倒是隋云岚自己，还要看着反派的脸色过日子，太难了。
隋云岚仔细打量了一次鲛人的身体，不夸张但肌肉十分结实的肩背一看就很有爆发力，还有那总是抠他喉咙的爪子，哦哟好长，男人养指甲不方便的知道吗？这鱼尾看着好酷啊，状似龙鳞的鳞片坚硬厚实，颇有几分刀枪不入的感觉。
反正他也没醒，摸一摸不成问题罢。
隋云岚一撩衣摆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摸在闻渊的尾巴上，本该柔软的肉体外覆着粗砺的鳞甲，手感奇异的好。
隋云岚看见他腰腹下的某处，表情突然有些邪恶。
厚实的鳞片将那条缝隙遮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上回意外，隋云岚都没有想过反派的小兄弟在什么地方，毕竟鲛人只有这一只，闻渊容貌昳丽又不近女色，他都忘了反派还是个男人了。
不知道鲛人的小兄弟跟人像这样不像，隋云岚转头看着反派的脸，妖冶又危险，他的手指落在那只黑色透明的耳鳍上，哇偶，触感居然十分Q弹！
他忍不住摸了几把，真的好像果冻噢！
这么凶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Q的耳鳍这么挺的鼻梁这么红润的嘴巴这么漂亮的蓝眼睛嘛……
等等！
漂！亮！的！蓝！眼！睛！
要死了！！
“本尊看你这手是不想要了。”闻渊红润的嘴巴吐出残忍的话，一使劲抓住那只冒犯他的手，把隋云岚整个拉扯到身下，“它这么爱到处摸，不若砍掉算了。”
“尊上尊上！”隋云岚可怜巴巴地挣回自己的手，“我错了我错了！”
闻渊压着他的身体，锋利的指甲一划，青年的袖子就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头白皙的皮肉。
“尊上！饶了这只手罢！它说它知错了！”隋云岚着急了，嘴里胡言乱语，整个身体都在闻渊底下扭动，深怕回去就变成神雕大侠。
“你敢忤逆本尊。”闻渊不急不慢地看着隋云岚又害怕又求饶，他伸出猩红的舌头在那只手腕上舔了一口，白皙的皮肤上肉眼可见地汗毛倒竖，生起一片鸡皮疙瘩，他对着隋云岚怒斥一声，“再扭一下试试。”
身下的青年半个身子躺在水里，红色的衣料紧紧贴在身上，乱发散了一地，桃花眼睁得老大，表情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
这个人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的非常有趣。
闻渊的鱼尾挤开他的双腿，半伏在隋云岚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似轻巧实则用力地拉起隋云岚的手，带着他轻轻触碰自己的尾巴。
长满细鳞的蹼爪压在他的手背上，掌心里又是冷硬的尾鳞，隋云岚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要收回手，却被闻渊压着抚摸在他的尾巴上。
“喜欢吗？”闻渊稍稍眯起眼睛，轻轻靠近隋云岚的脸，“本尊的尾巴是不是非常漂亮。”
“尊上……”隋云岚都要哭了，“我真的不敢了！”
闻渊冷哼一声，拉起他的手腕送到嘴边，一口咬下。
两人出去之时，算是满载而归，隋云岚进阶不说，闻渊身上甚至已经没有了任何威压。
这说明他的境界已经不是隋云岚这样的小菜鸡可以感应的了，单看他焕然一新的鳞片都能知道他如今已今非昔比。
也不知主角如何了。
无量海无边无际，瀛洲岛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仙门久久找不见，不可能就这样留在这边的。
修界机缘如此，若是他和小三葬身在海里，除了亲厚之人也只会当他们无缘问道。
毕竟哪怕报了仇，死去的人也是活不回来的。
青衣男子在大殿里笑眯眯地侯着：“恭喜。”
闻渊却对他行了个大礼：“多谢前辈成全。”
隋云岚也跟着行礼，便听到青衣人轻声道：“不必谢我，是龙骨与你有缘。我看你并无趁手的兵器……我本来有一把名唤龙魂的宝刀，但已不知去处，不知是否与你有缘。”
出现啦，神刀龙魂，未来仙门比试大会上作为主角奖励但被反派夺走的神器！
“这位小友，”青衣人却也看向隋云岚，“迷宫三层有一处锻造坊，小友若是有意，可交于我重塑你的长鞭。”
居然有这等好事！
隋云岚虽然修为看得很淡，但是男人的武器当然还是越能装逼越炫酷越好啊，他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闻渊，反派这几日素来大方，况且刚刚从他这里吃饱喝足，就跟事后的男人（……）一样好说话。
闻渊点点头，隋云岚交出断鸣道谢，青衣人看向两人的表情甚是欣慰：“你二人既是一体，却也不该悬殊太大，否则……”
？？？
什么是一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走罢，随本尊去历练。”反派专断独行，不等隋云岚发问，揪着他的衣领就往外走，“他的武器先放着，改日再来取。”
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青衣男子说的，隋云岚往后一瞧，竟从他那张微笑的脸上看出一抹心酸。
“他是迷宫的主人吗？”隋云岚看着这偌大的宫殿，富丽堂皇，毫无生气。
“他不过是一抹神识罢了。”闻渊摇摇头，“他留在此处是要等人的，但应该是等不着了。”
否则也不会把传承与秘境都交在他手里。
千百年过去，若那人不来，只怕是已经来不了。
千年等待如斯寂寞，还不如短短几十年寻个人陪伴，隋云岚看向闻渊：“尊上，我们去何处？”
“自然是先前与你说的猛禽森林、冰雪悬流等处，否则本尊进来作甚。”闻渊淡淡扫他一眼，从他腕上扯出同归绳给自己系上，“同本尊一道长长见识罢，对你大有助益……你这是什么眼神，本尊一心为你着想，莫要不识抬举。”
隋云岚：我谢谢您全家！
于是后面的日子里，隋云岚见识了反派是如何手撕飞禽，尾甩走兽的，画面血腥至极寒武不让描绘，甚至在最后几天借着训练的名义抓了一只活的变异黑猩猩扔到他面前，逼得隋云岚上蹿下跳仿若在耍猴戏。
两相对比，在雪地里打滚、被岩石球追着跑这种体力活根本算不得排面，他躲过了秘境危机，躲不过反派的恶意打击。
隋云岚觉得自己在闻渊手底下的这段日子混得宛如人猿泰山，就差拽根树藤子满林子嗷嗷叫了。
太特么野蛮了！
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是以当闻渊大发慈悲说要回去的时候，隋云岚差点猩猩捶胸以示高兴。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是文明社会接受过素质教育的良好青年，他忍住了。
回归文明社会的第一天，看见了宫殿里的青衣男子，隋云岚感动得快要落泪。
他终于从原始社会逃出生天了！他终于看见一个正常的人了！他终于不用在反派茹毛饮血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生火烤烧烤了，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断鸣被锻造得焕然一新，上好的玄铁打造出锋利的侧翼，一看就不是凡品，隋云岚兴高采烈地道谢，随后两人去了秘境传送口。
直到看见熟悉的瀛洲，隋云岚这才有了真实感。
“口水。”
“嗯？”
“你口水掉地上了。”闻渊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出息。”
隋云岚下意识擦了擦嘴，什么都没有，他抬眼看了看反派，对方果然又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隋云岚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又笑！我赤手空拳和黑猩猩决斗的时候你笑！我野人一样从雪堆爬出来的时候你还笑！我掉在泥浆里就剩两只手求救的时候你特么还在笑！
拜托啊你高岭之花人设已经崩得不能再崩，稍微拾起一丢丢不行吗！为什么这货不用担心ooc啊！不公平！
还有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反派就能随随便便动手动脚！信不信等本公子回去了找人续写这书顺便买一百本实体册子专门剪下你的惨像，每天看十遍防抑郁！
第十二章上瘾的反派
闻渊的笑脸同样被几个来迎接的海妖尽收眼底，隋云岚发誓，他看到了海燕打了个冷颤。
原来不止是他没有出息，隋云岚顿时平衡了许多。
“尊上！”几只妖匆匆围上来行礼，刁鹰双眼冒光兴奋道，“今日看见海面有异，我等便赶过来迎接了，恭喜尊上实力大涨，平安归来！”
反派骄矜地点点头，伸爪给隋云岚。
干嘛？欠你钱啊？
隋云岚不明所以地回看他。
“本尊的兽丹不都在你那里么，你还想独吞不成？”闻渊斜眼看他，“你做事能不能走点心。”
“尊上不说，我还真忘了。”隋云岚解下腰间的乾坤袋递过去，莫名有种拿了反派的工资卡的错觉。
闻渊挑了几颗高阶兽丹赏给几只妖，并在海燕等妖的全力要求下，露出了自己的原形，焕然一新的黑色鳞甲让一众得力助手啧啧称奇。
别的不说，反派这个首领当的还真是亲民，不需要人服侍，吃食也都是自己解决，一点都没有骄奢淫逸的官僚做派。
“不知尊上何时再带我们同去海猎？”刁鹰银色的睫毛眨巴眨巴，十分孺慕道，“刁鹰自从出岛，再不曾动过手脚，爪子都痒痒了！”
“尊上尊上，我也去我也去！”
眼看马上就要变成一出海洋野生动物狩猎大会，隋云岚眼皮一跳赶紧告退：“尊上，那我便先回去瞧瞧师弟。”
“嗯。”闻渊对他摆摆手，隋云岚走了没多远就发现同归绳还绑在两人手上，此物认主，还需要闻渊亲自解开，便对着闻渊扯了扯绳子。
反派聊得正高兴，鱼尾在地上轻轻拍着，冷不丁被一扯，看隋云岚的眼神便不善了几分，随后才略带嫌弃地替他解了绳子。
有了真小弟，他这个假小弟连喘气都是错的！这条喜旧厌新的臭鱼！你忘了这几个月舍命相陪的人是谁了吗？！
隋云岚不忿地找着路回了木屋，小三正在院子里喂仙鹤玉英，看到他回来眼睛都红了。
“师兄！”华云烟疾步走过来仔细把他检查一番，“师兄，你走了一年多，我还以为你……”
“一年？”隋云岚看了看木屋四周茂盛的草地，惊讶道，“我们就待了四月余，外头居然过了一年多？”
华云烟点点头，师兄弟谈了许久，隋云岚才把又哭又笑的小三哄走了，他美美地泡了个澡，开始寻思如何送走小三。
毕竟系统给的大纲里，隋云岚是被成功出逃的华云烟传出叛出师门的。
虽然那只是闻渊折磨原版隋云岚的手段，借此毁了他的骄傲折了他的念想，反派安排了一出戏，打碎了原主的傲骨，等隋云岚死时才被揭发出来拉主角的仇恨。
但是隋云岚自觉如今和反派关系还行，他（被迫）作为闻渊的（供血）饲养员，这段日子里除了一些锻炼，反派也没再对他出手，甚至还赏了一颗小弟专属的兽丹给他。
这剧情似乎被他这只小蝴蝶扇走了，还得他自己补回来，但也在隋云岚的意料之中。
毕竟从他可以自由发挥开始，他就在考虑着剧情如何推动才能按照大纲来，至于最后是谁揭发真相，这个并不重要，只要主角不死，他主要剧情不缺少，就不会算隋云岚任务失败，毕竟反派和主角都或多或少有了改变，支线稍变动也不是不可。
大纲支线都不明确，而且基本就是主角的道路，他这个最疼主角的大师兄除了让主角黑化以外就只有活在反派这里加深他们矛盾的作用了。
也亏这坑爹作者的大纲只有结果没有过程，否则可太难活了。
况且小三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缺弦缺得过分，隋云岚平日里最疼的就是他。
罢了，孩子不能一直不长大的，隋云岚叹一口气。
天色见黑，海岸边传来海妖们的欢呼，应该是反派他们海猎回来了。
隋云岚正躺着休息，便听到“嘭”地一声，某个不明物体从窗口飞进来落地，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警惕地坐起来，便看清那是一头洗的干净的海兽。
隋云岚满脑袋小问号地站起来，果不其然瞧见站在窗口高贵冷艳的反派，闻渊人形的样子其实很能骗人，只要他不说话，绝对是个遗世独立的美人。
“尊上？”
“嗯。”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隋云岚又拱手作揖道：“多谢尊上赏赐。”
孰料反派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隋云岚就见这人二话不说从窗户闪进来，连带着他的木头窗棂嘎吱一声落地，把他整个人扑在地上。
隋云岚：“……”你他喵又想强买强卖是吧！
闻渊果然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脸：“谢倒是不必，本尊饿了。”
饿就饿不会好好说，放一碗给你不就好了非要像个吸血鬼一样神出鬼没嘛！你丫在的是东方玄幻频道不走西幻路线的好不好！
闻渊此刻的手指修长白皙，轻轻剥开隋云岚的衣领，随后毫不客气地享用他的晚膳。
反派进食的情绪非常高，大概是今日带着小弟大展身手活动了筋骨的缘故，他咬的很用力，隋云岚仰着脖子推了推他的肩膀。
不满的反派擒住他的手腕压在地上，隋云岚打了个激灵，便看见反派爽的人形都不愿维持，压在他身上的两只腿很快便成了一条黝黑发亮的鱼尾巴。
……
这怎么跟个吸了海x因的瘾君子似的。
难道他是鱼薄荷体质？每日吸一吸快活似神仙？
隋云岚有些失神，连闻渊已经抬头看他都没发现。
红衣的修士满脸茫然，他这人皮相甚好，长眉入鬓，双目狭长，鼻梁挺拔，淡色的薄唇紧抿着，本是一副正气英俊的容貌，偏生眉间五瓣红莲生生添了几分颜色。
他再次埋首进了隋云岚的脖颈。
“师兄！方才是什么声音？”华云烟破门而入，便看见他尊敬的师兄此刻正躺在一只妖鲛身下，双手被束，衣襟半开，而那只登徒鲛的脸还在他师兄的衣服里！
“住手！你这畜牲！”华云烟颤抖着唤出一把短剑，“你竟然如此侮辱我师兄，我跟你拼了！”
“小三！回去！”隋云岚一看反派脸色不妙，深怕这个傻师弟出什么事，他拉着衣领起来，闻渊已经一挥手把华云烟甩出去了。
隋云岚心疼坏了，看了一眼冷脸的反派，又出去看师弟。
小三趴在地上没抬头，隋云岚把他扶起来，就看到华云烟红着眼睛看他，最后一把将他推开了。
华云烟进了屋里，再也没出来。
隋云岚愣着看了看自己的手，闻渊从他身后走出来冷哼一声：“本尊只是答应不杀你。”
隋云岚知道他的意思，他比谁都明白反派到底是多么无情的存在。
得他青睐的，活；毫无价值的，死。
隋云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派就不稀罕用他的血作养料，他必须尽快把小三送出去。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迫自己表情不那么僵硬：“尊上说的是，是小三不懂事，您、您别和他计较。”
闻渊抬起爪子掐住他的下巴，幽蓝的兽瞳里带着不满：“你不高兴？”
他高不高兴有什么区别吗？
隋云岚露出一个笑脸：“我哪会呢。”
闻渊皱着眉看了他片刻，随后甩开隋云岚的下巴，扭头出了门。
他何必在意这个人类高兴不高兴，简直不可理喻。
隋云岚看着小三紧闭的房门，久久没有动。
夜里岛上开始狂欢，海妖们享受着狩猎的喜悦和成就，纷纷扎堆饮酒起舞。
隋云岚看着地上的那只海兽，已经杀好洗净，在龙陵秘境的时候，隋云岚身上没有武器，想吃肉都会拜托闻渊帮他开膛破肚，反派指甲锋利，虽然嫌他麻烦，但也没有拒绝。
转眼间他们共处快半年，隋云岚偶尔也会忘了他不过是个没有感情的妖鲛。
整个岛上都知道两个人类闹起了别扭。
隋云岚找了华云烟好多次都被拒之门外，甚至好几次都有妖看见华云烟骂他师兄叛徒、孬种、奸贼。
隋云岚已经一连几日没有回屋，他要么在林子里打坐，要么就在仙鹤的羽翅下躺一宿。
就连闻渊都知道他师兄弟已经不和。
海燕某日来找隋云岚蹭烤肉，还阴阳怪气地对着木屋那头尖声道：“还是云岚你气度好，不像某些人，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隋云岚倒是笑着摆手：“他年岁小，不懂事，姐姐可别计较。”
夜里隋云岚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喝酒，他的乾坤袋里装了不少好酒，闻渊悉数奉还，隋云岚终于有时间喝几口，可惜也没有人陪着。
他老爹的桃花醉珍藏百年，味道极好，隋云岚喝了一小壶，便看到面前的海水里伸出一颗脑袋。
闻渊湿漉漉的黑发散在水里，鲛人的耳鳍微微颤动着，妖冶的五官在月色下异常浓艳，他健壮的手臂撑着礁石一跃而上，隋云岚的玉壶便被他一把夺过，倒在嘴里囫囵吞咽。
浓浓的酒香在空气里四溢。
“这如何算品酒……”隋云岚笑着看他，“尊上，您既然吃了我的酒，那我求您一件事儿成吗？”
闻渊借着月光看这个胆大包天的隋云岚，修士俊美的脸上带着一层薄粉，一双总是畏畏缩缩的桃花美目似是初春细雨时的海面，朦胧的薄雾遮遮掩掩久久不散，让人看不真切。
“说来听听。”他看着红衣领子里那截白皙的脖子，竖瞳微缩，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往那处探去。
他此刻并不是想听隋云岚的要求。
隋云岚醉醺醺的，被他剥开衣领，露出雪白的肩膀，闻渊低头吮在他的锁骨上，一口咬下。
隋云岚乖顺地伸手搭住他的肩膀，皱着眉道：“尊上，我师弟年纪小，不懂事……他日后若有何处再冒犯，请您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他抬头看着海上悬挂的弯月，又问：“行吗？”
闻渊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隋云岚痴痴地笑起来，闻渊将他在石头上放平，坐在旁边仔细看这个人的脸。
先前还那么怕他，近来胆子越大，也越适应做他食物的生活。
人真的很好驯服，总是吓一吓就能屈服，可又难以看透。
隋云岚是整个瀛洲岛上最复杂的物种，乖巧、顺服，但又喜欢得寸进尺，偷偷藏着爪牙。
他怕自己是真的，他不怕自己也是真的。
海风平静，远远望去，巨大的礁石上一人一鲛睡的惬意。
隋云岚是被海鸟吵醒的，他大清早睁眼，反派在附近的海域里捉了一只红嘴鸥逗弄，逼得那鸟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隋云岚头疼不已地扶着脑袋看去，果然瞧见了闻渊正似笑非笑地看他。
隋云岚已经对反派的恶趣味无语至极。
十三章生病的炮灰
这一日，本该是隋云岚去找闻渊献血的日子，但他迟迟未去，海燕与他熟悉，又怕他惹了尊上生气，这才来了木屋寻他。
木屋外一片沉寂，毫无异象，她在门外喊了几声才发觉不对劲，她身边分明起风了，屋旁的绿植却纹丝不动。
幻象！
海燕提步过去，果然穿过一个透明且无任何灵波的屏障，在她眼前的木屋发出一阵巨大的紫色荧光，直逼天际。
这明显是个施了禁术的传送阵，海燕急忙破门而入，就看见隋云岚那个小白花一样的师弟满眼通红地抓着奄奄一息的隋云岚站在法阵里。
“哈，你来晚了。”华云烟的身体已经在法阵里逐渐扭曲，他的手掌将隋云岚最后一丝灵力吸收干净，丢垃圾一样把人扔在海燕脚边，“这叛徒当初怎么也要带我和二师兄来这片海，想来是早和你们勾结，他诓我一回，我取他全身灵力助我做完这法阵，两不相欠。”
华云烟的衣角逐渐化作青烟，他红着眼看地上的隋云岚，厉声道：“日后再见，必取这奸贼狗命！”
海燕被阵法周围的灵波排斥着靠近不得，浑厚的紫色灵波直通天际，震得瀛洲晃动片刻，而后又随着华云烟一同消失，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云岚！”海燕连忙过去检探，这才发觉隋云岚竟是连丹田里的灵气都被吸取干净，他此刻与个凡人无甚区别。
感受到异动的海妖纷纷赶来，闻渊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海燕身边，他托过隋云岚一探，皱着眉将人打横抱起，只留下一句：“给本尊好好查。”
黑色的身影随即消失在门口。
隋云岚醒过来时，入目便是一片灼眼的红，花香味萦绕在鼻尖，他四处看了一圈，便看见反派正趴在他对面的荷叶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幽蓝的竖瞳恍如深海。
“尊上？”隋云岚撑着身体坐起来，他摇摇脑袋，突然大声道，“小三……我师弟他……”
“隋云岚。”闻渊朝他游过来，他轻轻跃上红莲，屈着尾巴与隋云岚靠近，“你可知你那个师弟以你做血媒，开了禁术逃出了瀛洲。”
隋云岚怔愣许久，慢慢垂下脑袋:“我知道。”
他的脸藏在鸦羽般的长发里，声音失落至极。
闻渊却毫不怜惜地伸手掐住他的下颌，逼着隋云岚抬脸与他对视:“你成日与他在一处，竟不知道他的打算？还是说，他本就是你故意放走的？”
“尊上，我再想出去，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啊。”隋云岚哑着声音道，“我若是有这种本事，何不与他一同走……”
他说着便垂下眼睑，失声道:“何况这半个月，他从不曾与我亲近，他这人最是嫉恶如仇，想也是不肯认我这个师兄了。”
闻渊却没有轻易信他，冷哼一声道:“你说的极有道理，但是此事太凑巧，本尊不信你。”
他粗暴的取出一颗药丸塞进隋云岚的嘴里，冷笑一声:“这是海斗练的蛊，解药一月一服，否则便会万虫钻心而亡。这蛊全身是毒又胆小的很，你若是想强行逼出它，它便会找到你的丹田处，自爆。”
“你无反心便好，当本尊冤枉你一回，但若要背叛本尊，便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罢。”闻渊说着，放开了他的脸，又探了探隋云岚的情况，“你现在灵力枯竭修为倒退，结丹又是遥遥无期。”
隋云岚垂下脑袋没说话。
反派等了他半晌，又讽道:“你如今也算因果报应。”
这是还记着小时候的仇。
隋云岚脸色虚弱，闻渊和他坐在莲蓬上，终于没忍住咬牙切齿道:“你枉在仙门待许多年，难道不晓得本尊的血可助你修复灵脉？”
隋云岚耷拉着眉眼，低声道:“尊上不是不信我么，我哪来的脸求您。”
“你不是一贯没皮没脸最爱得寸进尺吗？”闻渊半条尾巴拍在水里，“本尊说句不信你，你便怂了？做贼心虚了？”
“尊上，求您大发慈悲，莫再挖苦我了。”隋云岚错了搓脸，苦笑道，“他就这样跑了，您不信我也正常，我也没脸再求您帮我治伤，我现在便回去了。”
他说着站起来，本想飞到对岸去，随后便发现自己此刻毫无灵力，跟个寻常人无甚区别，最近的一片荷叶离他好几尺，目测没个两米助跑来个立定跳远是跨不过去的。
隋云岚难得的骨气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麻蛋！炮灰就不配帅一次吗？
炮灰隋讪讪地扭头，反派正优雅地半卧在红莲里，以手支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尊上……”
“本尊还当你多有骨气。”闻渊冲他招招手，“过来。”
隋云岚放弃挣扎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尊上，其实吧，我也不是很有骨气。”
“嗯。”反派漫不经心，等他下文。
隋云岚搓了搓手，怪不好意思道:“我不求您的血……主要是您上回赏的，我没舍得喝。”
“嗯？”
“尊上的血无上尊贵、价值连城，我一点小伤怎么需要动用这等无价之宝……”
“所以？”
“所以我自然是放在身上，日日瞻仰，警示自己不要辜负了尊上的再造之恩。”隋云岚才要继续拍马屁，便被闻渊一尾巴扫进了池子里。
恶毒的反派居高临下地看着落汤鸡隋云岚，冷酷一笑:“既如此，那便也多瞻仰瞻仰本尊的池水罢。”
马屁你都不爱听你爱听什么！特么的太难伺候了！
隋云岚才探出头便被闻渊揪住衣襟提溜着半悬在水里与他对视，美艳的脸庞近在咫尺，反派对着他轻声道:“拿出来喝了。”
隋云岚解下乾坤袋，摸出小瓷瓶一口饮下，闻渊才把他拉上红莲。
隋云岚瘫在莲瓣里半日不说话，闻渊才发觉他已经昏睡过去。
修士过分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闻渊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发现这人怕是生病了。
隋云岚今时不比往日，灵力枯竭恍如常人，今日本就折腾一番，闻渊又一时被他气到将他拍进水里，这下是把人折腾病了。
闻渊看着这平日里卖乖讨巧的人难受成这样反倒不说不喊，眉头便狠狠地拧在一起。
瀛洲的海妖素来直来直往，哪会像这个人一样别扭，闻渊虽然与人接触过多年，但是人心难测，他一只妖如何有功夫去猜，养个人怎生如此麻烦，早知道吃了算了。
隋云岚喝了他的血，这点小病要不了他的命。
闻渊拍了拍他的脸，就听到隋云岚迷迷糊糊的嗫嚅道:“热……好热……”
到底是自己造成的，闻渊伸手把他抱去莲蕊间，还没放下，便被隋云岚软绵绵的脸蹭在了胸口上:“好凉……”
闻渊顿时僵住，隋云岚就抬手抱着他的鱼尾巴，整个人顺着最凉快的地方往下缩了一截，把他整条鱼尾都抱在怀里，烧得热乎乎的脑袋埋在他的下腹处，甚至还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蹭了蹭。
“唔好凉……好舒服……”柔软的脸颊贴在闻渊腹部的鳞片上，闻渊下意识就要抓着他的头发把人丢出去，但是看着隋云岚烧得红扑扑的脸，愣是没下得去手。
那夜浑身发烫的隋云岚抱着个带壳的冰袋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是以第二日醒来看见一片片坚硬黑鳞的时候，隋云岚还是有些懵的。
随后他便看见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缝就在他的脸侧，他觉得这似乎有些眼熟，还没等想起是什么，便被人粗鲁地按着脑门推到一边。
反派就在前方满脸郁色地看着他，横扫千斤的尾巴拍的红莲摇摇晃晃，看上去非常想要抽在他身上。
终于反应过来的隋云岚猛的站起来:“尊上……”
闻渊指着前头铺成一条路的巨大荷叶，寒声道:“趁本尊还没后悔，立刻消失在这里。”
隋云岚二话不说披头散发地跑出了门。
开玩笑，碰了反派的大宝贝还能全须全尾地活着的怕不是只有他一个。
难怪早晚要死在闻渊手里……
话说现在是早上吧，反派怎么一丝反应都没有？他不会是x冷淡吧！
有道理啊，否则为什么有颜有势却到死都是孤家寡鱼一条！隋云岚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哔点！
完蛋了，堂堂第一大boss居然木反应！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发现这个惊天大秘密。
隋云岚捂住嘴狗狗祟祟地回了木屋。
他回屋先探查了自己的情况，那禁术着实霸道，修为倒退了两层，他在龙陵秘境里的传承就这样没了。
也不知道小三靠谱不。
隋云岚自己也没想到闻渊给了他兄弟这么好的机会，索性就着这阵风越演越烈。
华云烟走的时候抱着他的手哭得稀里哗啦，谁想到海燕一来他倒是影帝上身了，将黑化师弟的邪魅炫酷狂霸拽演绎得淋漓尽致，堪称银马奖热门种子选手。
不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崽。
那传送阵是隋云岚在蓬莱阁里借口和师叔研究了许久的，代价是损人修为，还只能出不能入，最重要的，是一次只能走一个人。
隋云岚来不及和小三说别的，只告诉他，想要师兄活着，就按他说的做。
华云烟虽然性子跳脱了些，但不会没有轻重。
隋云岚还是信他的，只是那传送阵不知会把他传到哪里去，闻渊有没有派人出去找他。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隋云岚灵力枯竭，吃了两颗辟谷丹便开始修炼，他要在反派手里活着，不说多厉害，起码要能自保才行。
他的血也得有灵力保着才会有用。
鲛人的血果真名不虚传，隋云岚炼化了小半个月，修为虽然没有提升，但是受损的灵脉已经修复，灵力也开始流转。
这日海燕敲门找他，隋云岚做出伤心欲绝的颓丧姿态，便听得这姐姐愤愤不平道:“除了初初关押他那几日，咱何曾亏待了他华云烟，特别是你这师兄，冒死求得的恩典让他留在岛里，谁想他竟然四处说你投靠尊上，叛出师门，实乃背信弃义第一人。”
隋云岚心里给小三点了个赞，又看到海燕一脸怜爱地看他:“云岚，既然尊上留了你，咱可就是一家妖了，你且放心，我们海妖素来不爱口蜜腹剑，不会像人那般两面三刀的。”
隋云岚低头不语，放在海燕眼里就是失魂落魄被逼无奈，想到自家尊上，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别的。
隋云岚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很快便被翻页过去，夺走他风头的是反派收到了一封来自妖界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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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云岚感觉自己就浸泡在一滩液体里，他全身都痛的厉害，就像是被人打断骨头又重新接合，随后再次打断再次接合……反反复复痛不欲生。
他睁不开眼，却能靠灵识看见自己的丹田处一团小小的水蓝色雾气正在凝聚，额间的红莲印处逸散出许多灵气，源源不断地与外界某股力量呼应着，灼热得像要把他融化。
他知道这是反派给他的机遇，但是太疼了，若不是无法开口无法动弹，他都想不顾形象满地打滚了。
特别是额间灼热的地方，像有什么东西破肉而出一般又痛又痒，隋云岚心烦气躁，但又不得不耐下性子牵引着丹田里的小小雾团走遍全身经脉，他若是真的乱了，也离死不远了。
如此反复下来，他终于进阶，下一境便可结丹。
然而结丹之路漫漫，有的是人一辈子都触不到他的道，隋云岚倒是很淡定。
反正他也打不过反派，早晚要死，进阶的事，他看得比一般人淡许多。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隋云岚醒时忍痛，疲乏之时也会昏迷，他看不见听不见，若不是忍受着剧痛可能都要发疯。
直到某一刻，隋云岚听到一声尖利的嘶鸣，习惯性地睁眼去看，没想到真的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一条巨大的火龙将反派包围在其中，熊熊烈火灼烧着闻渊的身体，鲛人的两颊都长出了黑色鳞片，那鳞片两侧都带着坚硬的棱角，像个不规则的五边形，上宽下窄，根本不是鱼鳞的模样。
隋云岚这才看见闻渊身下掉了一地的鱼鳞。
这是什么新物种？战斗暴龙鲛？
闻渊难耐地嘶吼一声，全身升起了白色烈焰，那烈焰渐渐生出一张人脸的模样，张起嘴将火龙生生吞进身体里。
这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烤鱼，突然有点饿怎么办……
隋云岚动了动鼻子，确定没有闻到烤鱼的味道，放下心的同时，还带着一丝丝不可察觉的遗憾。
闻渊的身体“砰”的一下落地，隋云岚鉴于之前走火入魔的经历，没敢上去送脖子。
开玩笑，大姨夫也要控制的好么！他真的一滴都没有辣！
脚下都是略带黏稠的液体，隋云岚化出一面水镜看自己的脸，他的额头在最开始的灼热之后倒是没了感觉，但是那种诡异又熟悉的灼烧感让他不放心。
果然，他的三瓣红莲又长出了两瓣。
这他喵的还带开花的么！敢不敢开朵并蒂莲给他瞧瞧？
隋云岚揉了揉眉心，终于迈步过去探探反派的鼻息，他其实不担心反派的传承，毕竟这是另一种意义的天道之子，除非主角上门，否则不用担心他的死活。
倒是隋云岚自己，还要看着反派的脸色过日子，太难了。
隋云岚仔细打量了一次鲛人的身体，不夸张但肌肉十分结实的肩背一看就很有爆发力，还有那总是抠他喉咙的爪子，哦哟好长，男人养指甲不方便的知道吗？这鱼尾看着好酷啊，状似龙鳞的鳞片坚硬厚实，颇有几分刀枪不入的感觉。
反正他也没醒，摸一摸不成问题罢。
隋云岚一撩衣摆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摸在闻渊的尾巴上，本该柔软的肉体外覆着粗砺的鳞甲，手感奇异的好。
隋云岚看见他腰腹下的某处，表情突然有些邪恶。
厚实的鳞片将那条缝隙遮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上回意外，隋云岚都没有想过反派的小兄弟在什么地方，毕竟鲛人只有这一只，闻渊容貌昳丽又不近女色，他都忘了反派还是个男人了。
不知道鲛人的小兄弟跟人像这样不像，隋云岚转头看着反派的脸，妖冶又危险，他的手指落在那只黑色透明的耳鳍上，哇偶，触感居然十分Q弹！
他忍不住摸了几把，真的好像果冻噢！
这么凶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Q的耳鳍这么挺的鼻梁这么红润的嘴巴这么漂亮的蓝眼睛嘛……
等等！
漂！亮！的！蓝！眼！睛！
要死了！！
“本尊看你这手是不想要了。”闻渊红润的嘴巴吐出残忍的话，一使劲抓住那只冒犯他的手，把隋云岚整个拉扯到身下，“它这么爱到处摸，不若砍掉算了。”
“尊上尊上！”隋云岚可怜巴巴地挣回自己的手，“我错了我错了！”
闻渊压着他的身体，锋利的指甲一划，青年的袖子就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头白皙的皮肉。
“尊上！饶了这只手罢！它说它知错了！”隋云岚着急了，嘴里胡言乱语，整个身体都在闻渊底下扭动，深怕回去就变成神雕大侠。
“你敢忤逆本尊。”闻渊不急不慢地看着隋云岚又害怕又求饶，他伸出猩红的舌头在那只手腕上舔了一口，白皙的皮肤上肉眼可见地汗毛倒竖，生起一片鸡皮疙瘩，他对着隋云岚怒斥一声，“再扭一下试试。”
身下的青年半个身子躺在水里，红色的衣料紧紧贴在身上，乱发散了一地，桃花眼睁得老大，表情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
这个人可怜兮兮的样子真的非常有趣。
闻渊的鱼尾挤开他的双腿，半伏在隋云岚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似轻巧实则用力地拉起隋云岚的手，带着他轻轻触碰自己的尾巴。
长满细鳞的蹼爪压在他的手背上，掌心里又是冷硬的尾鳞，隋云岚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要收回手，却被闻渊压着抚摸在他的尾巴上。
“喜欢吗？”闻渊稍稍眯起眼睛，轻轻靠近隋云岚的脸，“本尊的尾巴是不是非常漂亮。”
“尊上……”隋云岚都要哭了，“我真的不敢了！”
闻渊冷哼一声，拉起他的手腕送到嘴边，一口咬下。
两人出去之时，算是满载而归，隋云岚进阶不说，闻渊身上甚至已经没有了任何威压。
这说明他的境界已经不是隋云岚这样的小菜鸡可以感应的了，单看他焕然一新的鳞片都能知道他如今已今非昔比。
也不知主角如何了。
无量海无边无际，瀛洲岛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仙门久久找不见，不可能就这样留在这边的。
修界机缘如此，若是他和小三葬身在海里，除了亲厚之人也只会当他们无缘问道。
毕竟哪怕报了仇，死去的人也是活不回来的。
青衣男子在大殿里笑眯眯地侯着：“恭喜。”
闻渊却对他行了个大礼：“多谢前辈成全。”
隋云岚也跟着行礼，便听到青衣人轻声道：“不必谢我，是龙骨与你有缘。我看你并无趁手的兵器……我本来有一把名唤龙魂的宝刀，但已不知去处，不知是否与你有缘。”
出现啦，神刀龙魂，未来仙门比试大会上作为主角奖励但被反派夺走的神器！
“这位小友，”青衣人却也看向隋云岚，“迷宫三层有一处锻造坊，小友若是有意，可交于我重塑你的长鞭。”
居然有这等好事！
隋云岚虽然修为看得很淡，但是男人的武器当然还是越能装逼越炫酷越好啊，他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闻渊，反派这几日素来大方，况且刚刚从他这里吃饱喝足，就跟事后的男人（……）一样好说话。
闻渊点点头，隋云岚交出断鸣道谢，青衣人看向两人的表情甚是欣慰：“你二人既是一体，却也不该悬殊太大，否则……”
？？？
什么是一体……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走罢，随本尊去历练。”反派专断独行，不等隋云岚发问，揪着他的衣领就往外走，“他的武器先放着，改日再来取。”
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青衣男子说的，隋云岚往后一瞧，竟从他那张微笑的脸上看出一抹心酸。
“他是迷宫的主人吗？”隋云岚看着这偌大的宫殿，富丽堂皇，毫无生气。
“他不过是一抹神识罢了。”闻渊摇摇头，“他留在此处是要等人的，但应该是等不着了。”
否则也不会把传承与秘境都交在他手里。
千百年过去，若那人不来，只怕是已经来不了。
千年等待如斯寂寞，还不如短短几十年寻个人陪伴，隋云岚看向闻渊：“尊上，我们去何处？”
“自然是先前与你说的猛禽森林、冰雪悬流等处，否则本尊进来作甚。”闻渊淡淡扫他一眼，从他腕上扯出同归绳给自己系上，“同本尊一道长长见识罢，对你大有助益……你这是什么眼神，本尊一心为你着想，莫要不识抬举。”
隋云岚：我谢谢您全家！
于是后面的日子里，隋云岚见识了反派是如何手撕飞禽，尾甩走兽的，画面血腥至极寒武不让描绘，甚至在最后几天借着训练的名义抓了一只活的变异黑猩猩扔到他面前，逼得隋云岚上蹿下跳仿若在耍猴戏。
两相对比，在雪地里打滚、被岩石球追着跑这种体力活根本算不得排面，他躲过了秘境危机，躲不过反派的恶意打击。
隋云岚觉得自己在闻渊手底下的这段日子混得宛如人猿泰山，就差拽根树藤子满林子嗷嗷叫了。
太特么野蛮了！
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是以当闻渊大发慈悲说要回去的时候，隋云岚差点猩猩捶胸以示高兴。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是文明社会接受过素质教育的良好青年，他忍住了。
回归文明社会的第一天，看见了宫殿里的青衣男子，隋云岚感动得快要落泪。
他终于从原始社会逃出生天了！他终于看见一个正常的人了！他终于不用在反派茹毛饮血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生火烤烧烤了，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断鸣被锻造得焕然一新，上好的玄铁打造出锋利的侧翼，一看就不是凡品，隋云岚兴高采烈地道谢，随后两人去了秘境传送口。
直到看见熟悉的瀛洲，隋云岚这才有了真实感。
“口水。”
“嗯？”
“你口水掉地上了。”闻渊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出息。”
隋云岚下意识擦了擦嘴，什么都没有，他抬眼看了看反派，对方果然又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隋云岚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又笑！我赤手空拳和黑猩猩决斗的时候你笑！我野人一样从雪堆爬出来的时候你还笑！我掉在泥浆里就剩两只手求救的时候你特么还在笑！
拜托啊你高岭之花人设已经崩得不能再崩，稍微拾起一丢丢不行吗！为什么这货不用担心ooc啊！不公平！
还有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反派就能随随便便动手动脚！信不信等本公子回去了找人续写这书顺便买一百本实体册子专门剪下你的惨像，每天看十遍防抑郁！
第十二章上瘾的反派
闻渊的笑脸同样被几个来迎接的海妖尽收眼底，隋云岚发誓，他看到了海燕打了个冷颤。
原来不止是他没有出息，隋云岚顿时平衡了许多。
“尊上！”几只妖匆匆围上来行礼，刁鹰双眼冒光兴奋道，“今日看见海面有异，我等便赶过来迎接了，恭喜尊上实力大涨，平安归来！”
反派骄矜地点点头，伸爪给隋云岚。
干嘛？欠你钱啊？
隋云岚不明所以地回看他。
“本尊的兽丹不都在你那里么，你还想独吞不成？”闻渊斜眼看他，“你做事能不能走点心。”
“尊上不说，我还真忘了。”隋云岚解下腰间的乾坤袋递过去，莫名有种拿了反派的工资卡的错觉。
闻渊挑了几颗高阶兽丹赏给几只妖，并在海燕等妖的全力要求下，露出了自己的原形，焕然一新的黑色鳞甲让一众得力助手啧啧称奇。
别的不说，反派这个首领当的还真是亲民，不需要人服侍，吃食也都是自己解决，一点都没有骄奢淫逸的官僚做派。
“不知尊上何时再带我们同去海猎？”刁鹰银色的睫毛眨巴眨巴，十分孺慕道，“刁鹰自从出岛，再不曾动过手脚，爪子都痒痒了！”
“尊上尊上，我也去我也去！”
眼看马上就要变成一出海洋野生动物狩猎大会，隋云岚眼皮一跳赶紧告退：“尊上，那我便先回去瞧瞧师弟。”
“嗯。”闻渊对他摆摆手，隋云岚走了没多远就发现同归绳还绑在两人手上，此物认主，还需要闻渊亲自解开，便对着闻渊扯了扯绳子。
反派聊得正高兴，鱼尾在地上轻轻拍着，冷不丁被一扯，看隋云岚的眼神便不善了几分，随后才略带嫌弃地替他解了绳子。
有了真小弟，他这个假小弟连喘气都是错的！这条喜旧厌新的臭鱼！你忘了这几个月舍命相陪的人是谁了吗？！
隋云岚不忿地找着路回了木屋，小三正在院子里喂仙鹤玉英，看到他回来眼睛都红了。
“师兄！”华云烟疾步走过来仔细把他检查一番，“师兄，你走了一年多，我还以为你……”
“一年？”隋云岚看了看木屋四周茂盛的草地，惊讶道，“我们就待了四月余，外头居然过了一年多？”
华云烟点点头，师兄弟谈了许久，隋云岚才把又哭又笑的小三哄走了，他美美地泡了个澡，开始寻思如何送走小三。
毕竟系统给的大纲里，隋云岚是被成功出逃的华云烟传出叛出师门的。
虽然那只是闻渊折磨原版隋云岚的手段，借此毁了他的骄傲折了他的念想，反派安排了一出戏，打碎了原主的傲骨，等隋云岚死时才被揭发出来拉主角的仇恨。
但是隋云岚自觉如今和反派关系还行，他（被迫）作为闻渊的（供血）饲养员，这段日子里除了一些锻炼，反派也没再对他出手，甚至还赏了一颗小弟专属的兽丹给他。
这剧情似乎被他这只小蝴蝶扇走了，还得他自己补回来，但也在隋云岚的意料之中。
毕竟从他可以自由发挥开始，他就在考虑着剧情如何推动才能按照大纲来，至于最后是谁揭发真相，这个并不重要，只要主角不死，他主要剧情不缺少，就不会算隋云岚任务失败，毕竟反派和主角都或多或少有了改变，支线稍变动也不是不可。
大纲支线都不明确，而且基本就是主角的道路，他这个最疼主角的大师兄除了让主角黑化以外就只有活在反派这里加深他们矛盾的作用了。
也亏这坑爹作者的大纲只有结果没有过程，否则可太难活了。
况且小三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缺弦缺得过分，隋云岚平日里最疼的就是他。
罢了，孩子不能一直不长大的，隋云岚叹一口气。
天色见黑，海岸边传来海妖们的欢呼，应该是反派他们海猎回来了。
隋云岚正躺着休息，便听到“嘭”地一声，某个不明物体从窗口飞进来落地，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警惕地坐起来，便看清那是一头洗的干净的海兽。
隋云岚满脑袋小问号地站起来，果不其然瞧见站在窗口高贵冷艳的反派，闻渊人形的样子其实很能骗人，只要他不说话，绝对是个遗世独立的美人。
“尊上？”
“嗯。”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隋云岚又拱手作揖道：“多谢尊上赏赐。”
孰料反派等的就是这一句话，隋云岚就见这人二话不说从窗户闪进来，连带着他的木头窗棂嘎吱一声落地，把他整个人扑在地上。
隋云岚：“……”你他喵又想强买强卖是吧！
闻渊果然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脸：“谢倒是不必，本尊饿了。”
饿就饿不会好好说，放一碗给你不就好了非要像个吸血鬼一样神出鬼没嘛！你丫在的是东方玄幻频道不走西幻路线的好不好！
闻渊此刻的手指修长白皙，轻轻剥开隋云岚的衣领，随后毫不客气地享用他的晚膳。
反派进食的情绪非常高，大概是今日带着小弟大展身手活动了筋骨的缘故，他咬的很用力，隋云岚仰着脖子推了推他的肩膀。
不满的反派擒住他的手腕压在地上，隋云岚打了个激灵，便看见反派爽的人形都不愿维持，压在他身上的两只腿很快便成了一条黝黑发亮的鱼尾巴。
……
这怎么跟个吸了海x因的瘾君子似的。
难道他是鱼薄荷体质？每日吸一吸快活似神仙？
隋云岚有些失神，连闻渊已经抬头看他都没发现。
红衣的修士满脸茫然，他这人皮相甚好，长眉入鬓，双目狭长，鼻梁挺拔，淡色的薄唇紧抿着，本是一副正气英俊的容貌，偏生眉间五瓣红莲生生添了几分颜色。
他再次埋首进了隋云岚的脖颈。
“师兄！方才是什么声音？”华云烟破门而入，便看见他尊敬的师兄此刻正躺在一只妖鲛身下，双手被束，衣襟半开，而那只登徒鲛的脸还在他师兄的衣服里！
“住手！你这畜牲！”华云烟颤抖着唤出一把短剑，“你竟然如此侮辱我师兄，我跟你拼了！”
“小三！回去！”隋云岚一看反派脸色不妙，深怕这个傻师弟出什么事，他拉着衣领起来，闻渊已经一挥手把华云烟甩出去了。
隋云岚心疼坏了，看了一眼冷脸的反派，又出去看师弟。
小三趴在地上没抬头，隋云岚把他扶起来，就看到华云烟红着眼睛看他，最后一把将他推开了。
华云烟进了屋里，再也没出来。
隋云岚愣着看了看自己的手，闻渊从他身后走出来冷哼一声：“本尊只是答应不杀你。”
隋云岚知道他的意思，他比谁都明白反派到底是多么无情的存在。
得他青睐的，活；毫无价值的，死。
隋云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派就不稀罕用他的血作养料，他必须尽快把小三送出去。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强迫自己表情不那么僵硬：“尊上说的是，是小三不懂事，您、您别和他计较。”
闻渊抬起爪子掐住他的下巴，幽蓝的兽瞳里带着不满：“你不高兴？”
他高不高兴有什么区别吗？
隋云岚露出一个笑脸：“我哪会呢。”
闻渊皱着眉看了他片刻，随后甩开隋云岚的下巴，扭头出了门。
他何必在意这个人类高兴不高兴，简直不可理喻。
隋云岚看着小三紧闭的房门，久久没有动。
夜里岛上开始狂欢，海妖们享受着狩猎的喜悦和成就，纷纷扎堆饮酒起舞。
隋云岚看着地上的那只海兽，已经杀好洗净，在龙陵秘境的时候，隋云岚身上没有武器，想吃肉都会拜托闻渊帮他开膛破肚，反派指甲锋利，虽然嫌他麻烦，但也没有拒绝。
转眼间他们共处快半年，隋云岚偶尔也会忘了他不过是个没有感情的妖鲛。
整个岛上都知道两个人类闹起了别扭。
隋云岚找了华云烟好多次都被拒之门外，甚至好几次都有妖看见华云烟骂他师兄叛徒、孬种、奸贼。
隋云岚已经一连几日没有回屋，他要么在林子里打坐，要么就在仙鹤的羽翅下躺一宿。
就连闻渊都知道他师兄弟已经不和。
海燕某日来找隋云岚蹭烤肉，还阴阳怪气地对着木屋那头尖声道：“还是云岚你气度好，不像某些人，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了。”
隋云岚倒是笑着摆手：“他年岁小，不懂事，姐姐可别计较。”
夜里隋云岚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喝酒，他的乾坤袋里装了不少好酒，闻渊悉数奉还，隋云岚终于有时间喝几口，可惜也没有人陪着。
他老爹的桃花醉珍藏百年，味道极好，隋云岚喝了一小壶，便看到面前的海水里伸出一颗脑袋。
闻渊湿漉漉的黑发散在水里，鲛人的耳鳍微微颤动着，妖冶的五官在月色下异常浓艳，他健壮的手臂撑着礁石一跃而上，隋云岚的玉壶便被他一把夺过，倒在嘴里囫囵吞咽。
浓浓的酒香在空气里四溢。
“这如何算品酒……”隋云岚笑着看他，“尊上，您既然吃了我的酒，那我求您一件事儿成吗？”
闻渊借着月光看这个胆大包天的隋云岚，修士俊美的脸上带着一层薄粉，一双总是畏畏缩缩的桃花美目似是初春细雨时的海面，朦胧的薄雾遮遮掩掩久久不散，让人看不真切。
“说来听听。”他看着红衣领子里那截白皙的脖子，竖瞳微缩，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往那处探去。
他此刻并不是想听隋云岚的要求。
隋云岚醉醺醺的，被他剥开衣领，露出雪白的肩膀，闻渊低头吮在他的锁骨上，一口咬下。
隋云岚乖顺地伸手搭住他的肩膀，皱着眉道：“尊上，我师弟年纪小，不懂事……他日后若有何处再冒犯，请您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他抬头看着海上悬挂的弯月，又问：“行吗？”
闻渊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隋云岚痴痴地笑起来，闻渊将他在石头上放平，坐在旁边仔细看这个人的脸。
先前还那么怕他，近来胆子越大，也越适应做他食物的生活。
人真的很好驯服，总是吓一吓就能屈服，可又难以看透。
隋云岚是整个瀛洲岛上最复杂的物种，乖巧、顺服，但又喜欢得寸进尺，偷偷藏着爪牙。
他怕自己是真的，他不怕自己也是真的。
海风平静，远远望去，巨大的礁石上一人一鲛睡的惬意。
隋云岚是被海鸟吵醒的，他大清早睁眼，反派在附近的海域里捉了一只红嘴鸥逗弄，逼得那鸟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隋云岚头疼不已地扶着脑袋看去，果然瞧见了闻渊正似笑非笑地看他。
隋云岚已经对反派的恶趣味无语至极。
十三章生病的炮灰
这一日，本该是隋云岚去找闻渊献血的日子，但他迟迟未去，海燕与他熟悉，又怕他惹了尊上生气，这才来了木屋寻他。
木屋外一片沉寂，毫无异象，她在门外喊了几声才发觉不对劲，她身边分明起风了，屋旁的绿植却纹丝不动。
幻象！
海燕提步过去，果然穿过一个透明且无任何灵波的屏障，在她眼前的木屋发出一阵巨大的紫色荧光，直逼天际。
这明显是个施了禁术的传送阵，海燕急忙破门而入，就看见隋云岚那个小白花一样的师弟满眼通红地抓着奄奄一息的隋云岚站在法阵里。
“哈，你来晚了。”华云烟的身体已经在法阵里逐渐扭曲，他的手掌将隋云岚最后一丝灵力吸收干净，丢垃圾一样把人扔在海燕脚边，“这叛徒当初怎么也要带我和二师兄来这片海，想来是早和你们勾结，他诓我一回，我取他全身灵力助我做完这法阵，两不相欠。”
华云烟的衣角逐渐化作青烟，他红着眼看地上的隋云岚，厉声道：“日后再见，必取这奸贼狗命！”
海燕被阵法周围的灵波排斥着靠近不得，浑厚的紫色灵波直通天际，震得瀛洲晃动片刻，而后又随着华云烟一同消失，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云岚！”海燕连忙过去检探，这才发觉隋云岚竟是连丹田里的灵气都被吸取干净，他此刻与个凡人无甚区别。
感受到异动的海妖纷纷赶来，闻渊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海燕身边，他托过隋云岚一探，皱着眉将人打横抱起，只留下一句：“给本尊好好查。”
黑色的身影随即消失在门口。
隋云岚醒过来时，入目便是一片灼眼的红，花香味萦绕在鼻尖，他四处看了一圈，便看见反派正趴在他对面的荷叶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幽蓝的竖瞳恍如深海。
“尊上？”隋云岚撑着身体坐起来，他摇摇脑袋，突然大声道，“小三……我师弟他……”
“隋云岚。”闻渊朝他游过来，他轻轻跃上红莲，屈着尾巴与隋云岚靠近，“你可知你那个师弟以你做血媒，开了禁术逃出了瀛洲。”
隋云岚怔愣许久，慢慢垂下脑袋:“我知道。”
他的脸藏在鸦羽般的长发里，声音失落至极。
闻渊却毫不怜惜地伸手掐住他的下颌，逼着隋云岚抬脸与他对视:“你成日与他在一处，竟不知道他的打算？还是说，他本就是你故意放走的？”
“尊上，我再想出去，也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啊。”隋云岚哑着声音道，“我若是有这种本事，何不与他一同走……”
他说着便垂下眼睑，失声道:“何况这半个月，他从不曾与我亲近，他这人最是嫉恶如仇，想也是不肯认我这个师兄了。”
闻渊却没有轻易信他，冷哼一声道:“你说的极有道理，但是此事太凑巧，本尊不信你。”
他粗暴的取出一颗药丸塞进隋云岚的嘴里，冷笑一声:“这是海斗练的蛊，解药一月一服，否则便会万虫钻心而亡。这蛊全身是毒又胆小的很，你若是想强行逼出它，它便会找到你的丹田处，自爆。”
“你无反心便好，当本尊冤枉你一回，但若要背叛本尊，便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罢。”闻渊说着，放开了他的脸，又探了探隋云岚的情况，“你现在灵力枯竭修为倒退，结丹又是遥遥无期。”
隋云岚垂下脑袋没说话。
反派等了他半晌，又讽道:“你如今也算因果报应。”
这是还记着小时候的仇。
隋云岚脸色虚弱，闻渊和他坐在莲蓬上，终于没忍住咬牙切齿道:“你枉在仙门待许多年，难道不晓得本尊的血可助你修复灵脉？”
隋云岚耷拉着眉眼，低声道:“尊上不是不信我么，我哪来的脸求您。”
“你不是一贯没皮没脸最爱得寸进尺吗？”闻渊半条尾巴拍在水里，“本尊说句不信你，你便怂了？做贼心虚了？”
“尊上，求您大发慈悲，莫再挖苦我了。”隋云岚错了搓脸，苦笑道，“他就这样跑了，您不信我也正常，我也没脸再求您帮我治伤，我现在便回去了。”
他说着站起来，本想飞到对岸去，随后便发现自己此刻毫无灵力，跟个寻常人无甚区别，最近的一片荷叶离他好几尺，目测没个两米助跑来个立定跳远是跨不过去的。
隋云岚难得的骨气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麻蛋！炮灰就不配帅一次吗？
炮灰隋讪讪地扭头，反派正优雅地半卧在红莲里，以手支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尊上……”
“本尊还当你多有骨气。”闻渊冲他招招手，“过来。”
隋云岚放弃挣扎地走过去一屁股坐下:“尊上，其实吧，我也不是很有骨气。”
“嗯。”反派漫不经心，等他下文。
隋云岚搓了搓手，怪不好意思道:“我不求您的血……主要是您上回赏的，我没舍得喝。”
“嗯？”
“尊上的血无上尊贵、价值连城，我一点小伤怎么需要动用这等无价之宝……”
“所以？”
“所以我自然是放在身上，日日瞻仰，警示自己不要辜负了尊上的再造之恩。”隋云岚才要继续拍马屁，便被闻渊一尾巴扫进了池子里。
恶毒的反派居高临下地看着落汤鸡隋云岚，冷酷一笑:“既如此，那便也多瞻仰瞻仰本尊的池水罢。”
马屁你都不爱听你爱听什么！特么的太难伺候了！
隋云岚才探出头便被闻渊揪住衣襟提溜着半悬在水里与他对视，美艳的脸庞近在咫尺，反派对着他轻声道:“拿出来喝了。”
隋云岚解下乾坤袋，摸出小瓷瓶一口饮下，闻渊才把他拉上红莲。
隋云岚瘫在莲瓣里半日不说话，闻渊才发觉他已经昏睡过去。
修士过分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闻渊摸了摸他的脑袋，这才发现这人怕是生病了。
隋云岚今时不比往日，灵力枯竭恍如常人，今日本就折腾一番，闻渊又一时被他气到将他拍进水里，这下是把人折腾病了。
闻渊看着这平日里卖乖讨巧的人难受成这样反倒不说不喊，眉头便狠狠地拧在一起。
瀛洲的海妖素来直来直往，哪会像这个人一样别扭，闻渊虽然与人接触过多年，但是人心难测，他一只妖如何有功夫去猜，养个人怎生如此麻烦，早知道吃了算了。
隋云岚喝了他的血，这点小病要不了他的命。
闻渊拍了拍他的脸，就听到隋云岚迷迷糊糊的嗫嚅道:“热……好热……”
到底是自己造成的，闻渊伸手把他抱去莲蕊间，还没放下，便被隋云岚软绵绵的脸蹭在了胸口上:“好凉……”
闻渊顿时僵住，隋云岚就抬手抱着他的鱼尾巴，整个人顺着最凉快的地方往下缩了一截，把他整条鱼尾都抱在怀里，烧得热乎乎的脑袋埋在他的下腹处，甚至还寻了个舒服的角度蹭了蹭。
“唔好凉……好舒服……”柔软的脸颊贴在闻渊腹部的鳞片上，闻渊下意识就要抓着他的头发把人丢出去，但是看着隋云岚烧得红扑扑的脸，愣是没下得去手。
那夜浑身发烫的隋云岚抱着个带壳的冰袋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是以第二日醒来看见一片片坚硬黑鳞的时候，隋云岚还是有些懵的。
随后他便看见一条微不可见的细缝就在他的脸侧，他觉得这似乎有些眼熟，还没等想起是什么，便被人粗鲁地按着脑门推到一边。
反派就在前方满脸郁色地看着他，横扫千斤的尾巴拍的红莲摇摇晃晃，看上去非常想要抽在他身上。
终于反应过来的隋云岚猛的站起来:“尊上……”
闻渊指着前头铺成一条路的巨大荷叶，寒声道:“趁本尊还没后悔，立刻消失在这里。”
隋云岚二话不说披头散发地跑出了门。
开玩笑，碰了反派的大宝贝还能全须全尾地活着的怕不是只有他一个。
难怪早晚要死在闻渊手里……
话说现在是早上吧，反派怎么一丝反应都没有？他不会是x冷淡吧！
有道理啊，否则为什么有颜有势却到死都是孤家寡鱼一条！隋云岚越想越觉得自己发现了哔点！
完蛋了，堂堂第一大boss居然木反应！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发现这个惊天大秘密。
隋云岚捂住嘴狗狗祟祟地回了木屋。
他回屋先探查了自己的情况，那禁术着实霸道，修为倒退了两层，他在龙陵秘境里的传承就这样没了。
也不知道小三靠谱不。
隋云岚自己也没想到闻渊给了他兄弟这么好的机会，索性就着这阵风越演越烈。
华云烟走的时候抱着他的手哭得稀里哗啦，谁想到海燕一来他倒是影帝上身了，将黑化师弟的邪魅炫酷狂霸拽演绎得淋漓尽致，堪称银马奖热门种子选手。
不愧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崽。
那传送阵是隋云岚在蓬莱阁里借口和师叔研究了许久的，代价是损人修为，还只能出不能入，最重要的，是一次只能走一个人。
隋云岚来不及和小三说别的，只告诉他，想要师兄活着，就按他说的做。
华云烟虽然性子跳脱了些，但不会没有轻重。
隋云岚还是信他的，只是那传送阵不知会把他传到哪里去，闻渊有没有派人出去找他。
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隋云岚灵力枯竭，吃了两颗辟谷丹便开始修炼，他要在反派手里活着，不说多厉害，起码要能自保才行。
他的血也得有灵力保着才会有用。
鲛人的血果真名不虚传，隋云岚炼化了小半个月，修为虽然没有提升，但是受损的灵脉已经修复，灵力也开始流转。
这日海燕敲门找他，隋云岚做出伤心欲绝的颓丧姿态，便听得这姐姐愤愤不平道:“除了初初关押他那几日，咱何曾亏待了他华云烟，特别是你这师兄，冒死求得的恩典让他留在岛里，谁想他竟然四处说你投靠尊上，叛出师门，实乃背信弃义第一人。”
隋云岚心里给小三点了个赞，又看到海燕一脸怜爱地看他:“云岚，既然尊上留了你，咱可就是一家妖了，你且放心，我们海妖素来不爱口蜜腹剑，不会像人那般两面三刀的。”
隋云岚低头不语，放在海燕眼里就是失魂落魄被逼无奈，想到自家尊上，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别的。
隋云岚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很快便被翻页过去，夺走他风头的是反派收到了一封来自妖界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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