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二演 琳琅梦(19)_一镜封神 劣情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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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二演 琳琅梦(19)

  因为有皇后做倚靠,这贞家在青州可以说是只手遮天。镇府石狮,修的十分的威武,烫金匾额,又显出高门大户的气魄,这青州之中受人敬仰的知府,进了这贞家的府邸,也只得低着头等人进去通报。

  在他待客厅里等了两柱香,茶壶里的热茶凉了又添,贞家跋扈的小公子这才捏着袖口懒洋洋的走了进来。

  “贞公子。”知府起身向他行礼。

  这无官职傍身,却穿的一身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昂着头走来,睨了他一眼之后就坐了下来,“到底是何事,非要叫我过来。”他语气已经是十分的不满。

  “贞公子下官是为”知府半晌犹豫,终于咬牙说了出来,“是为柳程而来。”

  “柳程”贞公子半晌才想起这么一号人,“我不是叫你把他杀了吗。”而后他神色陡然一凝,“难道他没死”

  “下官办事不力”

  桌边茶盏已经被他摸起,连着盖子一起砸到那知府脸上。受到如此对待,知府也不敢闪躲,只额头被砸的青了一块,眼睛也不自主眯起。

  “办事不力一句办事不力便想推脱了三皇子四皇子来了青州你放了柳程,是要害我”霍地起身,抬脚一踹,正中知府心窝,知府当即跪了下来,只这般他还不解气,还是身旁下人拉住了他。

  “公子息怒公子息怒”下人安抚。

  知府也觉得十分的悲哀。自己堂堂知府,却被皇后的亲眷呼来喝去。

  “哼以后再收拾你。”年轻公子一挥衣袖,背到身后,而后狠狠剜了知府一眼后道,“来人,去给我将那柳程找出来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他来”

  “是”

  屋顶上揭开一片瓦的翟临正看到这一幕,他撇了撇嘴角,将那滑溜溜的,与宫中琉璃瓦无异的瓦片盖上,纵身离开了。他在折返知府府衙,要同那三皇子详述自己今晚见闻时,见到墙沿下,楼西胧正匆匆走出来。

  这么晚了,这四皇子是要去哪里

  扶在墙沿上犹豫半晌,眼见着楼西胧就要消失在夜色中,翟临松开手上抓着的墙沿,悄然跟了上去。

  楼西胧早前便问了那卖画人的住处,他今夜正要寻过去,不想十分的巧,在街上正碰到那男子打了酒往城门外走去。楼西胧顿住脚步,等他走出一段距离才悄然跟上,他太过全神贯注,以至于没发觉,自己身后也跟着一条尾巴。

  卖画的男子出城之后,进了官道旁的一条小径,因为深秋时节,月明如霜,也不需提着灯笼照明,他一路脚步轻快,夜风吹的竹叶飒飒之声,恰好掩住了尾随而至的楼西胧的脚步声。不知走了多久,面前豁然出现一个藩篱,藩篱是由竹片搭的,环拢着一个茅草屋。

  男子走过去,用手扶住轻巧竹门,片刻就进了藩篱之中。

  “林兄”

  他高声喊了一声。窸窸窣窣,竹篾编的帘子便被卷了起来。月明如水,一灯如豆,半边面容被帘子遮掩住,只露出一袭松散白衣的男子抬臂靠在窗沿上。

  “我来找你喝酒了。”

  站在藩篱里的男子抬脚跨上竹屋,推门便走了进去。楼西胧站在藩篱之外,听着风吹竹叶的飒然之声。

  不知过了多久,隐匿在阴影之中的翟临掩唇打了个哈欠,就在他觉得无趣要转身离去时,竹门忽然开了。方才进去的男子,捧着满怀的画纸走了出来。他一面走还一面回望,笑的有几分自得。等他走远之后,一直矗立不动的楼西胧,才轻轻推开竹门走了进去。看他动了,等的困倦的翟临一下子也来了精神,他看那楼西胧走了进去,自己便也靠进了竹屋。

  房间里全是酒气,四散雪白宣纸。

  有一人伏在案上,赤着双脚踩着地上飘落的宣纸,不知道是太过洒脱不羁,或是刚刚趁着醉意提笔作画,那还染着些许墨痕的毛笔充作发钗,挽在发髻上。他喝的酩酊大醉,袖口上沾上的墨迹,恍若池中的墨莲。外面起了风,风从卷开的帘子里吹了进来,地上的宣纸飞了起来。楼西胧弯腰替他捡了起来,一张一张的整理好之后,才终于垂首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宣纸压在了砚台之下。

  抱臂伏在案上的青年,还没有从前朝堂之上所见的运筹帷幄,气度不凡,他此刻还如此的年轻,腕骨瘦削,黑发如墨,绕着手指在纸上蜿蜒。

  楼西胧看他穿的如此单薄,偏偏酒气在两颊醉出酡红,在细细看着这熟悉的容颜半晌之后,楼西胧捡了落在地上的衣服,披在了他的肩膀上。透过衣衫的温度,一直侵袭到了指尖,楼西胧一想到他为自己而死,眼眶一下十分的酸涩。

  “林爱卿。”

  他从后面扶住林明霁的肩膀,将面颊贴了过去。

  此时站在窗外,侧身望进来的翟临正看到这一幕。他见楼西胧起身时,眼睫上沾着眼泪,以为自己看错了,只等他揉了揉眼睛在看,烛光下眼睫因湿润沾至眼睑的楼西胧,竟显出些婉转的柔情。

  楼西胧也不敢留的太久,他今夜过来,也只是看一眼林明霁。

  吹熄了烛火,又将倾倒的酒碗从案上端下去,连掉在地上的毛笔,楼西胧都捡起来,吹干净的帮他挂在笔架上。他今夜出来匆忙,只带了两张银票,将银票取出压在林明霁手边之后,楼西胧又摘下了自己的发冠,他发冠上有一颗珍珠,楼西胧将珍珠取下给了林明霁之后,便带有几分留恋的走到了门口。

  映进房间的月光,也随着房门的合上,而化作渺然的一线。

  夜幕已有几分泛白,同样是一夜未眠的楼凤城,忽听一阵异响,他侧过头,正看到从窗户翻进来的翟临。

  靠在床上的楼凤城一下坐了起来。

  翟临将今夜在贞府所见一切如实告诉给了楼凤城,楼凤城听完,脸色也凝重了几分。

  “今夜辛苦你了。”楼凤城拍了拍翟临的肩膀,他以为这一夜翟临都在探听这个消息。翟临本想将楼西胧夜出的事一并告诉楼凤城,只他又似乎没做什么可能危及楼凤城的事,再加上楼凤城也向来不关心他如何如何,思索再三,翟临便将后半夜的所见咽回了肚子里。

  “知府连夜拜访贞家,看来是与这贞家脱不了关系了。”楼凤城时至此刻,仍然不明白母妃叫他来青州的缘由,但年少热血,恨不得拔剑斩尽不平事,现在听那贞家想要灭口遮掩,一下便激起了少年的心性,非要将此事彻查不可了。

  “这知府也是个昏聩之官,竟对这贞家如此俯首帖耳。”楼凤城正在思忖该如何着手此事,就听到面前翟临打了个哈欠,他知翟临一夜未眠,便道,“今夜先如此罢,你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我们再去彻查此事。”

  翟临答应一声,连靴子都没脱就歪在楼凤城床上睡着了。楼凤城仍毫无困意,只想着天亮还有事要去做,便强迫自己闭眼休憩。

  第二日,晚归的楼西胧,自然比不得习武的楼凤城与翟临,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起来之后,问下人,才知道楼凤城已经与翟临外出去了。只才醒来,他有些精神不济,看到昨晚睡时候摘下的发冠缺了一颗珍珠,才恍然惊醒,昨夜是去见了林明霁。

  他心中终于有了几分安定。

  “四皇子,要起来洗漱吗”与宫中敦促他的宫人不同,知府府衙里伺候他的婢子更诚惶诚恐哪怕他睡到日上三竿,也不敢敲门搅扰。

  楼西胧扶着床榻坐起,“嗯。”

  婢子走进来,伺候他洗漱穿衣,楼西胧已经习惯了宫人的侍奉,也因为这般养尊处优,他手掌竟比女子还要细腻柔嫩,掌心里一些粉意,连茧子都找不到。

  偶然瞥见发冠中遗失了一颗珍珠的婢子吓了一跳,还是楼西胧安抚他,“换个发冠就行了。”

  “是。”

  “啾”

  “啾啾”

  听得一帘之隔的嘈杂鸟鸣,伏在案上的青年终于醒来,只他刚起身,肩膀上便传来滑坠之感,他伸手去摸,才抓住了险些滑落下去的衣裳。

  宣纸上一颗圆润珍珠滚动着,他起身之后才发觉。

  昨晚为了挡风而放下的竹帘被卷了起来,与昨夜半遮半掩的面容不同,清俊柔秀的一张脸,映照在了阳光之下,只因日头高照,阳光刺眼,在看那些嘈杂鸟儿时,他的双眼也被那日光刺的回避了一下。早习惯来这里乞食的鸟儿落在了窗沿上,适应了光线的青年也不赶它离开。只斜着身子,靠在窗沿上。

  微风细细,吹的他鬓发拂动。

  他手中握着一颗珍珠,举在日光下看着。

  “怎么会有颗珍珠”他喃喃自问了一声,忽然便笑了起来,指腹摩着柔润的珍珠表面,“莫非是赵兄昨夜留下的”

  昨夜带酒来与他同醉的男人已经不在了,这问题便没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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