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半小时后，叶白看着埋头苦吃的赵思诺跟被撞的老太太。
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思诺拿起一对辣翅，给老太太分了一个，也给自己分了一个。油炸的面衣轻薄酥脆，咔嚓一声被撕开，露出里面鲜嫩的鸡肉，汁水也随之流出，香喷喷的气息萦绕鼻尖。
啊，你说卡路里，那是什么啊，我不懂诶。
赵思诺克制地吃几个辣翅、一个汉堡和一大包薯条，然后以喝了一杯快乐肥皂水为结尾。跟老太太一起靠坐在椅子上，摸着圆滚的肚子，发生幸福的喟叹声。
期间，叶白盯了她好几眼，但她的目光一直在食物上，没注意到。
老太太吃得心满意足，跟赵思诺热情握手后，离开了麦当劳。
剩下两个人，对坐在角落里。赵思诺摘了口罩，背对着人多的地方，帽檐拉得很低，遮住了她亮晶晶的眼睛。
叶白看着眼前的人，可能是吃的时候没太注意，嘴边沾了一点油炸外壳的碎屑。
他在这方面有点强迫症，直接伸手拿了张纸巾怼上去。
吃得正尽心，忽然嘴被纸巾堵住的赵思诺：“？”
她抬头，叶白这才看清了她的眼睛，里面有错愕和不满。
仿佛在说：你是什么品种的臭直男？
叶白笑了一声：“别吃啦。你已经吃很多了。”
赵思诺委屈地瘪了嘴，但还是听了叶白的话，乖乖从炸鸡桶上收手。
其实叶白说得也对，再吃下去，她会骗人说没吃，明天的体重可不会骗人。可以想象，老张一定会押着她在健身房苦练几个小时。
比起吃不到喜欢的东西，她还是更讨厌运动多一点。
避免自己再吃下去，赵思诺抽了纸巾，擦干净嘴巴，然后起身招呼叶白，赶紧离开这个诱.惑她变胖的地方。
两人并排走着，赵思诺有点吃撑了，衣服穿得又多，捂着有点难受，她稍稍扯松了身上的围巾。
叶白隔着她不到半米的距离，有时候挨得近了，衣服会摩擦到。
身边传来他温和的声音：“为什么你的团队不给你立一个吃货的人设呢？”
赵思诺听出了一点取笑的意味。
这是觉得我吃得够多，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是这个意思吧？
实话实说，其实她也想立，那样就可以在镜头前放开了吃，奈何公司不允许。
赵思诺失望地说：“我也想但我们公司不让。”
“噢？”
叶白的脚步慢了下来，示意她解释解释。
赵思诺惆怅地说：“每次参加典礼走红毯的时候，要穿礼服，那天给的饭就会很少。我的助理会把那顿饭给拍下来，帮我传到微博上，这样我的粉丝就会在下面嗷嗷地喊，宝贝你多吃一点。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就那一顿吃得少，平时完全不会亏待自己。”
叶白回想跟她见面的这一会，她已经吃了多少东西，确实是不亏待自己啊。
赵思诺：“网友有时候会把自己代入成明星。那你看，那些立吃货人设的女明星，实际上都瘦得皮包骨。大家就会觉得，这个人好瘦啊，可是她还在吃，那我也可以吃一吃！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没有皮包骨，小肉肉倒是有。大家就会知道，吃多了是真的会胖的。哪天我不够瘦了，她们就会喷我，一个女明星却不做好身材管理。”
叶白淡定地指出：“所以你的团队给你立的人设反而是吃得很少，刻苦减肥吗？”
赵思诺点点头：“对啊，什么一口饭咀嚼三十下，一顿只吃一个小番薯，没事就发一发类似这种标题的通稿。说实话，我有点心虚。”
叶白之前的公司佛得很，也穷，拿不出什么资金在营销上。他一直走的实力派小生这个路线，头回听到这种营销策略，倒是很新奇。
赵思诺躺平任槽：“唉你笑吧，反正我就是那种粉丝总是在说‘我们姐姐多努力啊’的女明星。被槽多了，现在还有点习惯。”
叶白想起曾经，摇了摇头，不希望她这样否定自己。
“你是个好演员。我看过你刚出道的时候拍的戏，真的很有灵气。如果后面没去拍那些狗血偶像剧的话，今天的你跟那些流量明星就会是不一样的。”
这个回答是赵思诺没有料想到的。
她吸了口气，原来，还有人记得她以前拍的那些剧吗？明明她在里面也就是个小角色，戏份少，编剧对她的描写其实也少。
那个时候她还不出名，没现在这么多工作，可以仔细去钻研这个角色。为了演好这个来之不易的角色，私底下，她找了编剧聊角色不知道多少次。
那部剧的导演人也很好，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没看不起她是个小演员，见她乐意研究角色心理，还亲自指导她怎么演。
那是她最用心的角色，也成就了她，让她小红了一把。
不过，后来她越来越火，接戏的事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剧本质量开始参差不齐，她作为演员的口碑也直线下降。
所以现在，猝不及防被人提到这个，她着实很惊讶。
叶白还想跟她说什么，不过被经纪人忽然打来的电话给打断了。
他接起电话，表情越来越严肃，赵思诺没敢打扰他，安静地在一边等着。
五分钟后，叶白才挂了电话，赵思诺还没来得及问他关于那个剧的事，叶白先跟她告别了。
叶白：“我的经纪人有急事找我，不能陪你继续逛了，抱歉。”
赵思诺立马回答：“没关系没关系，我也逛累了，打算回家休息了。”
叶白不太开心的样子，但还是勉强对着她挤了个笑容：“那我送你去打车。”
赵思诺摆手：“不用了，你先去忙吧，我上楼再买点东西，顺便等小方来接我。”
叶白应了声好，说了再见后转身要走。
赵思诺跟他拜拜。
但走出去没几步，叶白又回来了。
“对了，你看过《小青梅》的剧本了吗？”
赵思诺：“还没，怎么了？”
叶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提醒你记得看。”
赵思诺一脸懵逼地点头，再次送走了叶白。
被小方送回家后，她把看剧本的事记在心上，吩咐老张送过来后，晚饭也没吃，认真地看了起来。
日头西落，天边的云朵从洁白无瑕到流光溢彩，再到夜色降临之时，一片灰蓝。
老张在自己家中吃着泡面，正感到奇怪，为什么一晚上赵思诺都没怎么联络他。
想到一半，赵思诺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响了三声后，老张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声音沙哑。
正是赵思诺。
老张不耐烦地拿起桌上一杯水，一饮而尽后，跟对面的赵思诺说：“你又干嘛？怎么把声音搞成这样，对了，吃晚饭了吗？”
赵思诺哭得好大声。
“呜呜呜老张，怎么会有这种剧本？这哪路神仙写出来的？为什么叶白会答应演？为什么我会答应演？”
声嘶力竭，字字悲泣。
老张被迫把手机拿远些，别震伤了他的耳朵。
对面的赵思诺还在嚎。
老张无奈问：“剧本怎么啦，把话说清楚。还有，去喝杯水知道吗？”
对面的哀嚎这才停止，没多久就传来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
老张常年被赵思诺摧残，已经养成一颗坚强的心，现在平稳地哄着对方：“好，慢点喝，唉你这是看了多久剧本啊，晚饭肯定没吃吧。我让小方给你送点吃的去，待会记得给人家开门。”
赵思诺的嗓子被水滋润后才好些，没那么干哑，心绪也平和了点。
她用残存的理智跟老张阐述了剧本的不合理之处。
“老张，这个剧真的是一个青春剧吗？”
老张点点头，却没听到赵思诺的回复。而后他才意识到赵思诺压根看不到，改口说：“是啊。”
说完在心里嘲弄了自己一句：跟赵思诺处久了，果然就被传染到傻气了。
赵思诺听不到他心里的话，眼下一颗心完全被剧本里的剧情揪着，她追问：“为什么这个剧前面百分之八十的戏份，都是男主在跟女二眉来眼去，而跟男主青梅竹马的女主，却跟男二谈情说爱？直到快大结局了，这两人才表明心意在一起？这种剧情真的合理吗？！”
老张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是啊，这种剧情，在国产青春剧这个领域里，真的有点毒。
那观众爱看这种青春剧，不就是想看甜甜的小年轻谈恋爱，顺便追忆一下自己的青春时代。
比如什么，数不清的试卷叠在桌上，辅导书做了一本又一本，燥热的夏天，吱呀作响的老旧电风扇，漂亮爱打扮的英语老师，以及越来越高的近视度数，班里那个打完篮球流着汗、却依旧帅得发光的校草。
假如再狗血一点，那就来个流产堕胎出国大礼包。
老张叹了叹气。
这个剧的情节其实写得不错，就是一点不好，不够酸爽狗血。
赵思诺一通嚎完后，无力地靠在自家沙发上，回忆今天叶白说让她回去看剧本的时候，那个表情。
呵，原来如此。
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剧本，得，跟男二搁那儿谈大半天恋爱。
她图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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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思诺拿起一对辣翅，给老太太分了一个，也给自己分了一个。油炸的面衣轻薄酥脆，咔嚓一声被撕开，露出里面鲜嫩的鸡肉，汁水也随之流出，香喷喷的气息萦绕鼻尖。
啊，你说卡路里，那是什么啊，我不懂诶。
赵思诺克制地吃几个辣翅、一个汉堡和一大包薯条，然后以喝了一杯快乐肥皂水为结尾。跟老太太一起靠坐在椅子上，摸着圆滚的肚子，发生幸福的喟叹声。
期间，叶白盯了她好几眼，但她的目光一直在食物上，没注意到。
老太太吃得心满意足，跟赵思诺热情握手后，离开了麦当劳。
剩下两个人，对坐在角落里。赵思诺摘了口罩，背对着人多的地方，帽檐拉得很低，遮住了她亮晶晶的眼睛。
叶白看着眼前的人，可能是吃的时候没太注意，嘴边沾了一点油炸外壳的碎屑。
他在这方面有点强迫症，直接伸手拿了张纸巾怼上去。
吃得正尽心，忽然嘴被纸巾堵住的赵思诺：“？”
她抬头，叶白这才看清了她的眼睛，里面有错愕和不满。
仿佛在说：你是什么品种的臭直男？
叶白笑了一声：“别吃啦。你已经吃很多了。”
赵思诺委屈地瘪了嘴，但还是听了叶白的话，乖乖从炸鸡桶上收手。
其实叶白说得也对，再吃下去，她会骗人说没吃，明天的体重可不会骗人。可以想象，老张一定会押着她在健身房苦练几个小时。
比起吃不到喜欢的东西，她还是更讨厌运动多一点。
避免自己再吃下去，赵思诺抽了纸巾，擦干净嘴巴，然后起身招呼叶白，赶紧离开这个诱.惑她变胖的地方。
两人并排走着，赵思诺有点吃撑了，衣服穿得又多，捂着有点难受，她稍稍扯松了身上的围巾。
叶白隔着她不到半米的距离，有时候挨得近了，衣服会摩擦到。
身边传来他温和的声音：“为什么你的团队不给你立一个吃货的人设呢？”
赵思诺听出了一点取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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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实说，其实她也想立，那样就可以在镜头前放开了吃，奈何公司不允许。
赵思诺失望地说：“我也想但我们公司不让。”
“噢？”
叶白的脚步慢了下来，示意她解释解释。
赵思诺惆怅地说：“每次参加典礼走红毯的时候，要穿礼服，那天给的饭就会很少。我的助理会把那顿饭给拍下来，帮我传到微博上，这样我的粉丝就会在下面嗷嗷地喊，宝贝你多吃一点。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就那一顿吃得少，平时完全不会亏待自己。”
叶白回想跟她见面的这一会，她已经吃了多少东西，确实是不亏待自己啊。
赵思诺：“网友有时候会把自己代入成明星。那你看，那些立吃货人设的女明星，实际上都瘦得皮包骨。大家就会觉得，这个人好瘦啊，可是她还在吃，那我也可以吃一吃！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没有皮包骨，小肉肉倒是有。大家就会知道，吃多了是真的会胖的。哪天我不够瘦了，她们就会喷我，一个女明星却不做好身材管理。”
叶白淡定地指出：“所以你的团队给你立的人设反而是吃得很少，刻苦减肥吗？”
赵思诺点点头：“对啊，什么一口饭咀嚼三十下，一顿只吃一个小番薯，没事就发一发类似这种标题的通稿。说实话，我有点心虚。”
叶白之前的公司佛得很，也穷，拿不出什么资金在营销上。他一直走的实力派小生这个路线，头回听到这种营销策略，倒是很新奇。
赵思诺躺平任槽：“唉你笑吧，反正我就是那种粉丝总是在说‘我们姐姐多努力啊’的女明星。被槽多了，现在还有点习惯。”
叶白想起曾经，摇了摇头，不希望她这样否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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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她还不出名，没现在这么多工作，可以仔细去钻研这个角色。为了演好这个来之不易的角色，私底下，她找了编剧聊角色不知道多少次。
那部剧的导演人也很好，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没看不起她是个小演员，见她乐意研究角色心理，还亲自指导她怎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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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后来她越来越火，接戏的事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剧本质量开始参差不齐，她作为演员的口碑也直线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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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不太开心的样子，但还是勉强对着她挤了个笑容：“那我送你去打车。”
赵思诺摆手：“不用了，你先去忙吧，我上楼再买点东西，顺便等小方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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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诺跟他拜拜。
但走出去没几步，叶白又回来了。
“对了，你看过《小青梅》的剧本了吗？”
赵思诺：“还没，怎么了？”
叶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提醒你记得看。”
赵思诺一脸懵逼地点头，再次送走了叶白。
被小方送回家后，她把看剧本的事记在心上，吩咐老张送过来后，晚饭也没吃，认真地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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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在自己家中吃着泡面，正感到奇怪，为什么一晚上赵思诺都没怎么联络他。
想到一半，赵思诺的电话就来了。
电话响了三声后，老张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声音沙哑。
正是赵思诺。
老张不耐烦地拿起桌上一杯水，一饮而尽后，跟对面的赵思诺说：“你又干嘛？怎么把声音搞成这样，对了，吃晚饭了吗？”
赵思诺哭得好大声。
“呜呜呜老张，怎么会有这种剧本？这哪路神仙写出来的？为什么叶白会答应演？为什么我会答应演？”
声嘶力竭，字字悲泣。
老张被迫把手机拿远些，别震伤了他的耳朵。
对面的赵思诺还在嚎。
老张无奈问：“剧本怎么啦，把话说清楚。还有，去喝杯水知道吗？”
对面的哀嚎这才停止，没多久就传来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
老张常年被赵思诺摧残，已经养成一颗坚强的心，现在平稳地哄着对方：“好，慢点喝，唉你这是看了多久剧本啊，晚饭肯定没吃吧。我让小方给你送点吃的去，待会记得给人家开门。”
赵思诺的嗓子被水滋润后才好些，没那么干哑，心绪也平和了点。
她用残存的理智跟老张阐述了剧本的不合理之处。
“老张，这个剧真的是一个青春剧吗？”
老张点点头，却没听到赵思诺的回复。而后他才意识到赵思诺压根看不到，改口说：“是啊。”
说完在心里嘲弄了自己一句：跟赵思诺处久了，果然就被传染到傻气了。
赵思诺听不到他心里的话，眼下一颗心完全被剧本里的剧情揪着，她追问：“为什么这个剧前面百分之八十的戏份，都是男主在跟女二眉来眼去，而跟男主青梅竹马的女主，却跟男二谈情说爱？直到快大结局了，这两人才表明心意在一起？这种剧情真的合理吗？！”
老张一时语塞，无话可说。
是啊，这种剧情，在国产青春剧这个领域里，真的有点毒。
那观众爱看这种青春剧，不就是想看甜甜的小年轻谈恋爱，顺便追忆一下自己的青春时代。
比如什么，数不清的试卷叠在桌上，辅导书做了一本又一本，燥热的夏天，吱呀作响的老旧电风扇，漂亮爱打扮的英语老师，以及越来越高的近视度数，班里那个打完篮球流着汗、却依旧帅得发光的校草。
假如再狗血一点，那就来个流产堕胎出国大礼包。
老张叹了叹气。
这个剧的情节其实写得不错，就是一点不好，不够酸爽狗血。
赵思诺一通嚎完后，无力地靠在自家沙发上，回忆今天叶白说让她回去看剧本的时候，那个表情。
呵，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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