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闲聊
会议散了，社员们三三两两地走了。
屋里最后还剩下七八个人不愿意走，显然刚才的会议开得有点热血，劲还没卸掉，还想继续侃大山。
农村谈话和领导讲话不一样，没草稿，想啥说啥，天南海北，公羊下崽，母猪上树，张家长李家短，随便。
说着说着，又说到文化建设上来了。
王中：要说没文化真可怕，我爷爷就吃过大亏。
公子羽最爱听各种闲言碎语，一听王中大哥有故事，立刻怂恿其赶紧讲讲。
王中：哎，别提了！说多了都是眼泪！俺爷爷年轻那会，认了一个朋友叫金贵，这小子才特么的坏呢，我若遇见他，非打折他的狗腿不可。有一次，金贵这小子急用钱，就从俺爷那里借了100块钱。他整了两张纸，写了两个借条，他和我爷各执一份。借条上面写着“今借王天和一百元，约定三个月后归还。如若不还，按年利3分收取”，后面还有年月日和借款人签字画押等。我爷爷也没啥文化，金贵让他签字他就签了，还按了自己的手印。你说这特么的气人不，明明是他借的钱，反而让俺爷爷成了借款人。
公子羽：这钱打水漂了？
王中：何止打水漂啊，最后我爷爷又拿出130元才结了官司。这场官司下来，我爷爷气得病了一个多月。所以说啊，人啊，到啥时候都得有文化啊，没文化吃亏啊！对了，海旭，你真得好好推推书，推动一下新农村文化建设，否则咱们可真落伍了。
我：末将听令！
支书：还真别说，一听刚才的故事，我倒想起一个事来，那可是咱王斗房的糗事，说出来恐怕都得笑掉你们的大牙。
公子羽：又啥事那么好笑啊？
支书：这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啊。我爷当队长那会儿，正赶上乡镇扫盲，上面要求没上过学的要有基本的识字本领。按理，这是好事。可你们也知道，那时候咱村全靠人力和畜牧力干活，谁有时间学啊。再说了，很多人都认为识不识字又能咋地，又不耽误娶媳妇，又不耽误种地，大不了不看书就是。大家有空打会扑克也不错。我爷爷也拿大家没办法，集中培训了几次后也就放养了。我听我爷说，当时检查是抓阄的，抓到哪查哪。他也心存侥幸，以为不一定抽到，可谁知，还真被抽到了。这下可好，全村都乱了套，生怕落下个文盲村的称号。还别说，那阵子还真掀起了一股子学字热潮。
喝了一口水，点了一支烟，支书又继续说。
支书：检查团下来检查时，阵势还挺大，一下子来了十七八个人，进了村子，按名单叫人进队部，随机写字让被抽到的人识别。要说咱村还真挺给力，前面几个表现得还真不错。可抽到王老五他爹时，可出了大乐子了。
我：王老五他爹，俺王大爷王伯全？
支书：对，就是他。首先他这名字就不咋地，也不知道他爹咋想的，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检查组组长是个湖南人，喊他名字时让人听着就是王八拳！他王八拳、王八拳地喊了好几声，把检查组的其他人都喊蒙了，不知道他喊啥。最后还是副组长看了名单才知道他喊的是王伯全。
好久没出声的龙白衣：我去，我就说王老五一听我喊王八拳咋就那么激动呢，原来还有这事啊！
支书：你们听我说啊，这还是一个小插曲，后面还有呢！王老五他爹学字那会是最不用心的一个，他一刻也坐不住，就像屁股长疖子了似的，所以我爷最担心的就是他不过关。还真是怕啥来啥，人家考的第三个字他就不认识了，不但不认识，还闹了一个大笑话。
支书弹了弹烟灰，故意打住不说。
公子羽：老叔啊，你能不能不整兰州抻面吗，左拉一下，右拉一下，赶紧下锅吧，听得人急得慌。
支书嘿嘿笑了两声：第三个字就是一个笔字。按理，这个字也不是生僻字，不应该不认识啊，可这个王伯全愣是看了半天答不上来。这下可急坏了张凤她妈李淑芬。张凤她妈可是咱村负责扫盲的教员，一见王伯全答不上来了，就冲他使眼色，之后指了指挂在自己前胸上的钢笔，意思是这个字念笔。那时候的文化人都爱在前衣兜里别两管钢笔，这个你们都知道吧，那是当时的时尚。王伯全一看，立刻大叫他想起来了。正当村里人都为他松口气时，你们猜这老蒙先生咋回答的？
公子羽：又来了，又来了，猜啥啊，还能说啥，钢笔的笔呗！
支书哈哈大笑：他要真那么聪明就没后面的笑话了！他的答案是奶，吃奶的奶！他这答案一出，没把李淑芬羞死！她那脸红的呀，比猴屁股都红。而李淑芬刚才的小动作和现在的异样也引起了检查组的注意，当他们看见了李淑芬胸前的笔后，又联想到王伯全的答案，都快笑抽了！
哈哈哈，屋里所有人也都大笑了起来。
支书：那件事后，张凤爸妈就搬走了，而王斗房村也留下了一个大笑话。咱们这次新农村文化建设啊，可不能重蹈覆辙了，真得好好干他一家伙，否则又要被人揭老底了。
村长：张凤她妈这事我也知道，倒是这帮后起来的小嘎子们不知道了。那事可真让王斗房出了大名，都快把人家的大牙笑掉了。
王中：天啊，原来不止我爷吃过大亏，咱村还有这糗事啊！看来这次咱们得打个翻身仗才行啊，否则真的要遗臭万年了！
支书：得，得，得！打住，还遗臭万年，咱村有那资格吗？没那么严重！真要想遗臭万年你得排号才能轮到！那叫贻笑大方！还遗臭万年！哎呀妈呀，跟你们沟通真是费脑细胞。
王中挠了挠脑袋：对，对，对！应该叫贻笑大方！哈哈哈。不过，新农村文化建设评比和发展旅游有啥关系啊，这不是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吗？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啊！
村长：你赶紧剪剪头发去吧！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我跟你说，你就是去的地方少，根本就不懂旅游和文化的关联。这么跟你说吧，诸葛亮你知道吧，襄阳就根据诸葛草庐大做文章，开发了很多旅游景点和项目，比方大型实景影像话剧《草庐·诸葛亮》，全剧共分《隆中对》、《贤妻吟》、《赤壁赋》三幕，吸引了很多游客。如果没有古代文化的沉淀，谁去看一个草庐？
支书：襄阳还搞了个唐城影视基地，外景非常漂亮，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拍摄过《天盛长歌》《艳骨》《妖猫传》等作品。如果郭家屯拍的影视剧火了，咱们这再把文化建设也搞火了，这不就是要故事有故事，要文化有文化，要风景有风景吗？这叫相得益彰，绝对是完美搭配。
村长：很多旅游胜地为了吸引游客都倾尽全力打造文化名片，这还真不是说着玩的，像张家界天门山的《天门狐仙》那可是旅游必看节目，其经典大气自不必说，关键是有文化主题，把《刘海砍樵》进行新编，之后借助天门山场地优势，生生打造出一场玄幻仙侠剧，当真是不得了。
支书：据说是受张导印象系列影响的，对了，大家有机会去看看《印象丽江》，那真的是一种震撼的美，在海拔那么高的地方实景欣赏，真的是太享受了。
王中：还真都没去过，等把三个儿子的媳妇都说上了，我也得趁着还能动溜达溜达，否则这辈子一眨眼就没了。
龙白衣：这么一说，他们有的咱们也都有啊！大家看，咱们自己号称天王山是小张家界，里面有很多不为外人所知道的秘密，对吧？另外，咱这里不是还有四大战神斗天王的传说吗？这要把它改编成大型室外剧，就在天王山上演，那不就是又一新印象大作问世了吗？
王中一拍大腿：对啊！让海旭再添点油，加点醋，再整点葱花，绝对不比其他地方的故事差啊！最最关键的是，咱这里的这个故事可是流传了几百年了，可信度非常高啊！在这里搞演出，那可是最能还原故事原貌，最能让观众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
这通闲聊，弄得屋里盆朝天，碗朝地，瓜子皮子漫屋飞。几支烟过后，屋里像着了火，简直像熏耗子一样。
以我说啊，这新农村文化建设得先从戒烟抓起，否则我没等写书累死，就得先被他们呛死。
农村人聊天的架势，农村人聊天的脑洞，农村人聊天的风趣，我是形容不出其精彩的十分之一。一个个妙语连珠，一个个口吐莲花，一个个山呼海啸，一个个呼风唤雨，一个个神魔附体，一个个大显神通，一个个简直就是公鸡中的战斗机。
虽然大多数聊天没有什么特定主题，可关键问题上倒还真能显出群策群力的作用，把一个连蓝图都没有的建设，通过扯淡似地聊天硬是描绘得有模有样。
这就是王斗房人的特点，坏时让人牙痒痒，爱时也让人牙痒痒，好像不咬上几口总不解渴一样。
此次聊天，差点聊到宇宙的形成，又差点聊到为何穿越大行其道，反正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随便侃！
最后居然又定出几个小要求，其中一个就是推书必须和建设同步，不能落下，为一切皆有可能的未来造势，实现物质、文化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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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最后还剩下七八个人不愿意走，显然刚才的会议开得有点热血，劲还没卸掉，还想继续侃大山。
农村谈话和领导讲话不一样，没草稿，想啥说啥，天南海北，公羊下崽，母猪上树，张家长李家短，随便。
说着说着，又说到文化建设上来了。
王中：要说没文化真可怕，我爷爷就吃过大亏。
公子羽最爱听各种闲言碎语，一听王中大哥有故事，立刻怂恿其赶紧讲讲。
王中：哎，别提了！说多了都是眼泪！俺爷爷年轻那会，认了一个朋友叫金贵，这小子才特么的坏呢，我若遇见他，非打折他的狗腿不可。有一次，金贵这小子急用钱，就从俺爷那里借了100块钱。他整了两张纸，写了两个借条，他和我爷各执一份。借条上面写着“今借王天和一百元，约定三个月后归还。如若不还，按年利3分收取”，后面还有年月日和借款人签字画押等。我爷爷也没啥文化，金贵让他签字他就签了，还按了自己的手印。你说这特么的气人不，明明是他借的钱，反而让俺爷爷成了借款人。
公子羽：这钱打水漂了？
王中：何止打水漂啊，最后我爷爷又拿出130元才结了官司。这场官司下来，我爷爷气得病了一个多月。所以说啊，人啊，到啥时候都得有文化啊，没文化吃亏啊！对了，海旭，你真得好好推推书，推动一下新农村文化建设，否则咱们可真落伍了。
我：末将听令！
支书：还真别说，一听刚才的故事，我倒想起一个事来，那可是咱王斗房的糗事，说出来恐怕都得笑掉你们的大牙。
公子羽：又啥事那么好笑啊？
支书：这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啊。我爷当队长那会儿，正赶上乡镇扫盲，上面要求没上过学的要有基本的识字本领。按理，这是好事。可你们也知道，那时候咱村全靠人力和畜牧力干活，谁有时间学啊。再说了，很多人都认为识不识字又能咋地，又不耽误娶媳妇，又不耽误种地，大不了不看书就是。大家有空打会扑克也不错。我爷爷也拿大家没办法，集中培训了几次后也就放养了。我听我爷说，当时检查是抓阄的，抓到哪查哪。他也心存侥幸，以为不一定抽到，可谁知，还真被抽到了。这下可好，全村都乱了套，生怕落下个文盲村的称号。还别说，那阵子还真掀起了一股子学字热潮。
喝了一口水，点了一支烟，支书又继续说。
支书：检查团下来检查时，阵势还挺大，一下子来了十七八个人，进了村子，按名单叫人进队部，随机写字让被抽到的人识别。要说咱村还真挺给力，前面几个表现得还真不错。可抽到王老五他爹时，可出了大乐子了。
我：王老五他爹，俺王大爷王伯全？
支书：对，就是他。首先他这名字就不咋地，也不知道他爹咋想的，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检查组组长是个湖南人，喊他名字时让人听着就是王八拳！他王八拳、王八拳地喊了好几声，把检查组的其他人都喊蒙了，不知道他喊啥。最后还是副组长看了名单才知道他喊的是王伯全。
好久没出声的龙白衣：我去，我就说王老五一听我喊王八拳咋就那么激动呢，原来还有这事啊！
支书：你们听我说啊，这还是一个小插曲，后面还有呢！王老五他爹学字那会是最不用心的一个，他一刻也坐不住，就像屁股长疖子了似的，所以我爷最担心的就是他不过关。还真是怕啥来啥，人家考的第三个字他就不认识了，不但不认识，还闹了一个大笑话。
支书弹了弹烟灰，故意打住不说。
公子羽：老叔啊，你能不能不整兰州抻面吗，左拉一下，右拉一下，赶紧下锅吧，听得人急得慌。
支书嘿嘿笑了两声：第三个字就是一个笔字。按理，这个字也不是生僻字，不应该不认识啊，可这个王伯全愣是看了半天答不上来。这下可急坏了张凤她妈李淑芬。张凤她妈可是咱村负责扫盲的教员，一见王伯全答不上来了，就冲他使眼色，之后指了指挂在自己前胸上的钢笔，意思是这个字念笔。那时候的文化人都爱在前衣兜里别两管钢笔，这个你们都知道吧，那是当时的时尚。王伯全一看，立刻大叫他想起来了。正当村里人都为他松口气时，你们猜这老蒙先生咋回答的？
公子羽：又来了，又来了，猜啥啊，还能说啥，钢笔的笔呗！
支书哈哈大笑：他要真那么聪明就没后面的笑话了！他的答案是奶，吃奶的奶！他这答案一出，没把李淑芬羞死！她那脸红的呀，比猴屁股都红。而李淑芬刚才的小动作和现在的异样也引起了检查组的注意，当他们看见了李淑芬胸前的笔后，又联想到王伯全的答案，都快笑抽了！
哈哈哈，屋里所有人也都大笑了起来。
支书：那件事后，张凤爸妈就搬走了，而王斗房村也留下了一个大笑话。咱们这次新农村文化建设啊，可不能重蹈覆辙了，真得好好干他一家伙，否则又要被人揭老底了。
村长：张凤她妈这事我也知道，倒是这帮后起来的小嘎子们不知道了。那事可真让王斗房出了大名，都快把人家的大牙笑掉了。
王中：天啊，原来不止我爷吃过大亏，咱村还有这糗事啊！看来这次咱们得打个翻身仗才行啊，否则真的要遗臭万年了！
支书：得，得，得！打住，还遗臭万年，咱村有那资格吗？没那么严重！真要想遗臭万年你得排号才能轮到！那叫贻笑大方！还遗臭万年！哎呀妈呀，跟你们沟通真是费脑细胞。
王中挠了挠脑袋：对，对，对！应该叫贻笑大方！哈哈哈。不过，新农村文化建设评比和发展旅游有啥关系啊，这不是羊肉贴不到狗身上吗？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啊！
村长：你赶紧剪剪头发去吧！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我跟你说，你就是去的地方少，根本就不懂旅游和文化的关联。这么跟你说吧，诸葛亮你知道吧，襄阳就根据诸葛草庐大做文章，开发了很多旅游景点和项目，比方大型实景影像话剧《草庐·诸葛亮》，全剧共分《隆中对》、《贤妻吟》、《赤壁赋》三幕，吸引了很多游客。如果没有古代文化的沉淀，谁去看一个草庐？
支书：襄阳还搞了个唐城影视基地，外景非常漂亮，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拍摄过《天盛长歌》《艳骨》《妖猫传》等作品。如果郭家屯拍的影视剧火了，咱们这再把文化建设也搞火了，这不就是要故事有故事，要文化有文化，要风景有风景吗？这叫相得益彰，绝对是完美搭配。
村长：很多旅游胜地为了吸引游客都倾尽全力打造文化名片，这还真不是说着玩的，像张家界天门山的《天门狐仙》那可是旅游必看节目，其经典大气自不必说，关键是有文化主题，把《刘海砍樵》进行新编，之后借助天门山场地优势，生生打造出一场玄幻仙侠剧，当真是不得了。
支书：据说是受张导印象系列影响的，对了，大家有机会去看看《印象丽江》，那真的是一种震撼的美，在海拔那么高的地方实景欣赏，真的是太享受了。
王中：还真都没去过，等把三个儿子的媳妇都说上了，我也得趁着还能动溜达溜达，否则这辈子一眨眼就没了。
龙白衣：这么一说，他们有的咱们也都有啊！大家看，咱们自己号称天王山是小张家界，里面有很多不为外人所知道的秘密，对吧？另外，咱这里不是还有四大战神斗天王的传说吗？这要把它改编成大型室外剧，就在天王山上演，那不就是又一新印象大作问世了吗？
王中一拍大腿：对啊！让海旭再添点油，加点醋，再整点葱花，绝对不比其他地方的故事差啊！最最关键的是，咱这里的这个故事可是流传了几百年了，可信度非常高啊！在这里搞演出，那可是最能还原故事原貌，最能让观众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
这通闲聊，弄得屋里盆朝天，碗朝地，瓜子皮子漫屋飞。几支烟过后，屋里像着了火，简直像熏耗子一样。
以我说啊，这新农村文化建设得先从戒烟抓起，否则我没等写书累死，就得先被他们呛死。
农村人聊天的架势，农村人聊天的脑洞，农村人聊天的风趣，我是形容不出其精彩的十分之一。一个个妙语连珠，一个个口吐莲花，一个个山呼海啸，一个个呼风唤雨，一个个神魔附体，一个个大显神通，一个个简直就是公鸡中的战斗机。
虽然大多数聊天没有什么特定主题，可关键问题上倒还真能显出群策群力的作用，把一个连蓝图都没有的建设，通过扯淡似地聊天硬是描绘得有模有样。
这就是王斗房人的特点，坏时让人牙痒痒，爱时也让人牙痒痒，好像不咬上几口总不解渴一样。
此次聊天，差点聊到宇宙的形成，又差点聊到为何穿越大行其道，反正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随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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